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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鲜活的生命,竟然真的要凋零了。

怎么应该,如何能应该。

神官曾经说温仪,看得太透彻,总是俯视苍生。他说人啊,总该什么都要经历一遍的,但你什么都经历了一遍,也要晓得及时行乐。如果你从一件事刚开始,便预知它会如何结束,你活着这每一日每一年,与蚍蜉有什么区别呢?蚍蜉生命虽短,却很完整,对它而来,他不知生命之外还有别的可能,无知而快乐。而你呢?

轩辕玄光坐在栏杆上,杯子嫌小就丢开,拿坛子和温仪对酒。

“像我们这样的人,在你眼中,是否只是一个轮回?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温仪怎么回答他的。

他说:“神官侍神,心怀天下。你耽于人间享乐,实在不合格。”

“放屁。”轩辕玄光指着他鼻子骂,“你真这么无求无欲,私下那些小动作做了干什么吃的。啊,你当我不知道,肃岭的山贼被谁三两句缴的,赣州温家官商勾结的事是如何曝光的?温仪啊温仪,好小子,说话做事要摸良心。”

“你醉了。”温仪看着他,一袖子拂开了轩辕玄光手中那坛陈年老酒。醉了的人,才会什么话都说,都敢说。但是——“恐怕小神官对我有误解。”

当日所挨山贼当胸一刀,回到当日,温仪照挨不误。这一刀是还那夫妇对他的滴水之恩。后来温仪作为替身,替那温家明正言顺的公子免去病痛疾苦,他也不后悔。这是还温府的点滴之情。可是恩已报过,情也还了。那么,该算的账,也得一笔笔算。

睚眦必报,本是天性,不用遮盖掩瞒的。

温仪就算再怎么思虑重重,面上也不做出来。今时今日,倒抛开一切,什么也不管,只是哄着元霄喝药,陪他看书,顺便两人研究了一下地上的蚂蚁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被‘困’在府内的薛云和古尔真一时脱不开身,理由是‘太子没好,需得近身侍候’。

这照顾皇亲本就是太医本职,国公都这样说了,他也无可厚非。

古尔真本在哼哼,后来今拔汗被秦三和白大一左一右带夹着带了过来,请他喝茶。古尔真就不哼哼了,他冲到今拔汗身边,把秦三和白大一边一个推开。

温仪看着他笑,对元霄道:“你看,太子殿下和今拔汗将军多么情深意重。”

古尔真懒得去纠正他话中曲解之意,只反讽道:“不及国公和殿下。”

他算是摸清了,只要不是行动上对温仪和元霄不利,偶尔口舌之争,温仪是不当回事的。便见元霄听了后,大言不惭:“对啊,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情深意重,可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