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四〇二

不纯臣 轻微崽子 2676 字 2022-10-21

沈书被轿子颠得昏昏欲睡,脑袋几次磕在木板上,揣着袖子一路瞌睡到家门口。

“少爷!”赵林要往前凑。纪逐鸢抓了一下他的胳膊,赵林当即会意,闪到后面去,拿过纪逐鸢手里的灯笼。

“怎么在这儿等?”看到纪逐鸢时,沈书当即清醒了,竹林里湿雾重,沈书摸了摸纪逐鸢的衣服,责备道,“不是让人回来报过了不用等?”

纪逐鸢牵起沈书的手,低头。

沈书吓得心脏险些跳出来,连小厮带轿夫,这园门口堆的都是人,众目睽睽下,自己家的沈书倒不怕出去说,抬轿子的可不是家里的人。

孙俭收到纪逐鸢的眼色,拿钱去打发轿夫,赵林在前面照路。

跨进家门,纪逐鸢站住脚,转过身来,一把抱起沈书,横抱着他就往两人的院子走。

“哎!”沈书捶了他一下。

纪逐鸢看了沈书一眼,沉声在他耳边说:“足足等你一个时辰,让不让抱?”

沈书呼吸不稳,不住往赵林背上扫,咬牙道:“那你也等进了小院再……”

“我是瞎的,什么也看不见。”赵林明显憋着笑。

沈书手脚并用地挣扎了两下,纪逐鸢索性把他扛在肩上,一副山大王抢压寨夫人的架势。沈书简直叫苦不迭,不断叫纪逐鸢把他放下,纪逐鸢却聋了。

沈书低头咬了一口纪逐鸢的肩膀,牙齿没使劲,钳着纪逐鸢肩上的衣服与皮肉磨。

“再用点力,最好咬个牙印出来,那哥哥身上就有你的记号了。”纪逐鸢揶揄道,抱着沈书的大腿,将人往肩上再抬一点,省得沈书滑到地上去。

纪逐鸢把人扛进院子,却不是回房。

赵林在门里门外墙上插稳蜡烛,又添了两盏灯,把门一掩,旋即听见角房里哗啦的一声。

沈书大骂纪逐鸢道:“你发的什么疯,唔……”

“等你一个晚上,这什么时辰了都?”纪逐鸢把沈书按回水里,“等得澡也没洗,明天一早你就走了。”纪逐鸢突然不说了,松开沈书的肩膀,沉默地洗澡,背对沈书。

沈书舔了一下嘴皮,当即怒了:“你都把我嘴咬破了!”

终究沈书的理不直,气也难壮,将湿衣服扔到地上,任劳任怨地拿丝瓜络给纪逐鸢擦背,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达识帖睦迩多半比张士诚还想要杨完者的命,杨完者屯兵杭州城外虎视已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见到面,让蒲远躬提出来,自然一拍即合,顶多半个月,也就回来了。”

纪逐鸢没吭声,展开双臂搭在桶边上。

“头发洗吗?”沈书有时候真拿纪逐鸢毫无办法,他发起火来,是死活都不肯说话。

果然,纪逐鸢不答。

沈书试探地解纪逐鸢的束发,见他没有反对,给纪逐鸢洗了头,还按了头皮,捏肩松骨。水都凉了,沈书才开始洗自己。能说的全说了,纪逐鸢就是不吭气,沈书也有点生气,窝了一肚子火,决定洗完澡就去书房睡,懒得跟纪逐鸢多说。他都十八岁了,又不是八岁,久不久的才出一次门,纪逐鸢三天两头就要离家,久的时候一去大半年,他都没有发过脾气,简直莫名其妙。

沈书越想越气,三两下洗干净,站起身时,被纪逐鸢伸来一只脚勾住小腿,哗啦一声摔回浴桶里。沈书“啊”的一声大叫,当即就要扑上去跟纪逐鸢打一架。

洗澡水淹到脸上,沈书连忙闭气。

纪逐鸢也沉到水里,亲上沈书的唇,顶开他紧咬的牙关。

这一口气渡过来,沈书原还能憋得住一会,现在一点也憋不住了,不由得张嘴要吸气。

纪逐鸢霸道地吻他,双手架住沈书的胳膊,让人浮出水面。

沈书看到纪逐鸢眼底的笑意,明白过来上当了,气得把纪逐鸢的嘴唇也咬破了,分开时沈书得意洋洋地舔了一下牙。

纪逐鸢大笑,在他耳边小声说话。

“不干!我生气了!”

纪逐鸢又凑过去说话,如是五遍,沈书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

月亮子时方出,照亮檐下一排竹铃,清风撩动竹片。

沈书湿淋淋地靠在纪逐鸢怀里,睡了一会,醒来时感到纪逐鸢在亲吻他的耳朵,笑着躲了一下。

“弟?”纪逐鸢不能确定沈书醒了还是在做梦,轻唤一声。

沈书迷糊地往纪逐鸢胸膛靠,却把被子掀了。

纪逐鸢忙把被子抓回来,裹紧沈书。纪逐鸢看他良久,并未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拨弄沈书手腕的发带。纪逐鸢抓过沈书的一只手,亲了亲他腕上的勒痕,将沈书抱得更紧。

沈书不舒服地哼了一声,醒来,虚着眼睛打量纪逐鸢,反抬起手轻拍两下纪逐鸢的脸,挠他的耳朵,把手指塞在纪逐鸢的耳朵里,抓他的耳垂。沈书微微张开嘴,喘出一口气,满背汗出如浆,眉心微微蹙起。

启明星坠在天边,薄雾从竹林散开,沈书打着哈欠吃了早饭坐着喝浓茶。他心中说不得有点失落,一整晚没睡好便罢了,早上起来,纪逐鸢已经不在家中,一问,竟然是早上就把兵带到城外去拉练。

沈书气个半死,喝完茶,心情好点了,沈书便寻思去书房给纪逐鸢留封信,刚站起来,他又一屁股坐回去。留屁!得让他哥也尝尝不招人待见的滋味。沈书伸着只穿木屐的脚,新出的朝阳洒在脚背上,沈书动了两下脚趾,起来换鞋子衣服,周戌五送行囊过来,沈书打开看了看,看到李恕送他的短刀,沈书的眼神一沉。

“你给柳奉亨安排一下,刘青不在的时候让他随着一块去读书,叫夫子考一考他。”

“是。”

“你同郑四,凡事商量着,拿不定决断的,就问我哥。”沈书略思忖片刻,又道,“或者问舒原。”

“少爷嘱咐几遍了。”周戌五笑道。

沈书不禁一哂,重新系紧包袱,“那我不啰嗦啦,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