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尽头是空无一人的白色巨塔对她缓缓张开吞噬的门,她被镁光涂上一层釉质般冰冷的光,像个金属做得这个时代里最身先士卒和荒唐的标志物,被端放在众目睽睽的展览台上,而她最终也只是颤动了两下嘴唇,什么都没说地,安静地抬头看向似乎能白到刺伤人眼睛的塔,高耸入云的白塔在她眼底倒映出无波无澜的倒影,她张口用口型轻轻说了两个字,就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死寂地,一步一步走向了或许永远都无法离开的高塔。

——而就算最后欧鲁迈特拿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废除了这个法则,让里面当时所有的进入Omega都离开了,也有不愿意离开的Omega,而轰冷就是其中之一。

从哪以后,轰焦冻就不愿意完全使用自己所有的π,而攻击方式也固定在一种,这对于现在的绿谷来说是好事,而他意识不清的时候,总是想起那双异色的眼睛,他总觉得这双充斥着冷淡的眼睛里和当初轰冷走向白色高塔的时候的眼神很像——

——是一双死寂的,绝望的,求救失败的眼睛。

第三十二章

π作为代表了一整个时代的标志物,它拥有很多拥戴的声音,里面不乏有长篇大论来歌颂它的美丽和意义的,这是一种涌动起来像是冰水混合物的金属,在流动的时候有种奇异的层次和颗粒感,是现在每个人都拥有的驯服且有益的宠物,现在都习惯将它温顺地关压在高强度的玻璃罩子里游动着,看起来像个有着生命力的活物,轰焦冻平静的看着玻璃里的π,他伸出指尖触碰,π贴在玻璃的另一端伸出触角舔舐他在玻璃上印下的指纹,这宠物被人们按照重量评定杀伤力,而他这里关住的这只,是最凶猛沉重的一头怪物——

——它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人的灵魂据说只有21g,而他拥有的怪物重达12.97kg,只需要轻轻的撩动一下,就足够销毁一个脆弱不堪的灵魂,将她关压进比这个玻璃罩子还要暗无天日的白色巨塔,但是这从头到尾的故事里,到底什么是原罪呢——

——是怪物的强大,还是灵魂的脆弱,还是自己本身的存在就是无可饶恕的原罪呢?

轰焦冻垂下了眼睫,他平缓地拿起了封印一切的玻璃罩子,里面涌动的东西立马迫不及待地贴上了他的身体表面,将他身体的一半严丝密合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只泛着机械冷光的蓝色眼睛,在阴暗的赛前等待室里明明暗暗地闪着火星和硝烟的味道,他带着伤疤的脸被隐藏在金属做得冰冷外壳下面。

轰焦冻无波无澜地看向缓缓在他面前打开的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涌入了进来,他一瞬间有种回到十年前的错觉,那些人也是像现在这样高呼着自己的名字,狂热的,无可阻挡地将赞美和夸耀编织成洒满金箔的桂冠戴在年幼的他的头上,不允许他触碰这个东西一丝一毫,也不允许他取下这些被强行佩戴的荣耀。

——这是进化的路途上,他被塑造成了激进一派必须拥有的黄金风向标。

就像当年拥有强大随身机甲的安德瓦,他德高望重的父亲条理清晰地将自己成功地变成了他的接班人,就算代价是牺牲一个Omega——

——代价只是牺牲一个对π过敏的Omega而已。

轰焦冻慢慢地走过回廊,他的神色冷漠浅淡,回廊的阴影一点一点在他脸上褪去颜色,他走到了阳光下,所有人都在为他振臂高呼着,比赛的玻璃罩子还没有完全关闭,这是mha的惯例,他们会预留几分钟让选手享受自己赢来的澎湃掌声,而在雷鸣般的嘈杂的对他连绵不断的支持声音里,轰焦冻的表情依旧淡到读不出任何感情,他目光直白地看向站在他对面,还没开打就脸色苍白的绿谷,道:

“你赢不了我,绿谷。”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推理,轰焦冻说话的声音是平静的,他就像是在诉说一个他的世界里亘古不变的真理,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了用任何一种通行的规则都能推理出的结论,轰焦冻抬眼看绿谷,他冰蓝色的眼睛里起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涟漪,但是这波纹很快散去,他的眼神专注地凝视在绿谷身上,甚至因为过于专注而显得有几分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