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觉得恶心。”任菲恨恨地说,“凭什么那个人占尽了便宜,男生女生都喜欢他,就连大学也会因为他令人作呕的性取向而高看一眼。”

坐在电脑前的主任停止了噼里啪啦打字的手,镜片隐隐反光,转过身来正对任菲,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我没有立场教导你什么,但是做到尊重,会让自己和别人都好过不少。况且性取向是天生的,外界的干预并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就算你讨厌那个人,他也不会因为你的讨厌而改变性取向。异性恋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群,加上文化的影响,我能理解你会对性少数群体产生厌恶,这不怪你,但是我们作为同一个种族生活在地球上,请不要因为自己的普遍而感到傲慢,这样会对自己和别人都造成伤害。”

任菲哑然,半晌说不出什么话,喃喃自语着,“我不是,我没有,我……”任菲被心理医生富有技巧的温和话语击溃了18年来筑建的心理防线,眼泪止不住地留下,生理性地难以停止。

“可他们真的很恶心。”任菲哽咽着说道。

心理医生也不反驳,而是笑眯眯地问她,“是哪里让你感受到不舒服了呢?是曾经他们对你做过什么,还是你曾经接触过什么资料,从而感觉到不适?”

心理咨询室的环境温馨友爱,主任的电脑上还站着一只粉红色的小猪,歪着头看向任菲,圆咕隆咚的眼睛像黑珍珠,一闪一闪的。

任菲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坚毅地抬头。

“我的父亲是同性恋。”

主任交叉着双手,笑着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我很小的时候,补习班逃课回家,就看到我爸和平时走得很近的叔叔滚在一起。”

翻涌起来的旧事像再一次撕裂只剩瘢痕的伤口,打开却已经不再流鲜红的血,只剩麻木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