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笙怒道:望山跑死马,你没听说过?走到要好久,慢慢等着吧!

官道的两侧,没有树木,但有衰草。蓬蒿枯败,有半人高。

我们走了一会儿,我觉得力气恢复,就让张文笙放我下来。他帮我揉了揉麻痹的腿,跟我说等下哪怕他搀扶我,两人一道行走,这样到底能快些。

正说话时,我往四处看,忽然就看到衰草地里有人。

第一反应当然是追兵。我俩一道蹦起来要逃。对视了一眼,各自觉得不像,又异口同声道:看看去。

我俩从两头走,往草丛里包抄,走到将近处,我看清是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男人,骑在另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壮汉身上。

两个人都很臭,大老远就闻得到。不但有汗臭、有热腥气,还有浓重的酒味——不知道是躺着的喝多了所以躺着呢,还是骑在他身上的喝多了,所以对着他举起刀。

哎哟我的妈,我终于看明白啦,那个骑在别人身上的脏汉子,他举着一把豁亮的长刀,正对着他身下那人的脖颈上来回地比、来回地瞄。

那躺着的汉子,胸膛还在起伏,依稀还有鼾声,显然不是个死人。

这还用问?这是杀人越货的现场,被我们撞了个正着。

我对张文笙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有刀,我办不了,还是得他上去阻止一下。既然有缘看到,还是出手救一救人比较好。

张文笙没动。

我们离得那么近,我在这边的草中,他在那边的草里。我都能看得清,他熬红了的眼睛里透出极为冷漠的神情。

他站在陌生荒原的衰草之间,一动不动。

这不是我熟悉的张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