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蔚仁逃走以后,他再没跟我提过这个人的事,就好像沈秘书跟他以前那些死了的副官们一样,根本没有存在过。他很快就从老乡的荐书中又给我挑了个秘书。

大概张文笙哪天真的不见了,或是死掉了,他也不过是如此而已。再择一良士,续上继续当他的副官就行。

我说:不知道好坏,我跟他话都没两句。他拿了别人写给我的信直接读,多臊的话都直接朗读。

我爸点头道:哦。

看他样子就是不打算管了。反正读给我听也是他的主意,他的人不会变通,乃是忠勇的表现。

我也不想同他多言,看他不理会,我就掉脸走。

临走的时候我说:我回去继续抄经。你杀人太多,我给他们超度超度也是应该的。

我爸脸皮特厚,完全不以为愠,指着桌上排开阵列的少女小像,问我:看看,有没有中意的,先纳来做妾。

眼下我若挑一个女子,尽快成家,可能他这个当爸爸的会满意些吧。但我忽然想起张文笙说的——若不喜欢,不要勉强。

一眼看去,都是纸片中人,没有戳我心肺的。何况我也不想学老头子纳妾,连来访的洋人都说,男人娶太多妻子,是把妻子当成货物与奴隶,这样是不好的,很不进步。

我说:没有。我不从相片上挑。

我爸颔首道:你还是忘不了唱戏那个白骆驼。

跟他真是越说越乱,我道了声安赶紧走。

关门时又掸一眼,我看见我爸还在研究那些照片,甚至拿了眼镜出来戴,仔细地赏玩。

不多日,他从里头挑了一个,派人备厚礼去送给人家父母,聘为第五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