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话已至此,无法收回,略窘迫的恒瑞大着胆子再次表明,“不是玩笑,舒颜,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虽然你我相处的时日不算太久,但我的确对你很有好感。”

讲真的,她活了两世,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跟她表白,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之前夏桐也提醒过她,若然无心,便该与二爷说清楚,当她收到字条,以为是恒瑞约她时,她也想着应该趁机讲清楚,这才会去赴约,而今恒瑞就在她面前,郑重的表态,那她也该将自己的想法讲出来,以免耽误人家。

捋了捋思路,舒颜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开口,却被他打断了,他的话似乎尚未说完。既想收获真情,就不该有所隐瞒,是以恒瑞才选择在此时坦白自己的过往,“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庶出,母亲才生下我没几日就撒手人寰,我也身子骨不好,因着她不得恩宠,我阿玛对我也有些嫌弃,担心我在府上会染病给大哥,便将我送至别院,八岁之前,我都是在别院长大,直到后来习武,身子硬朗了些,才被接回府中,从小不被人重视,是以我很孤僻,旁的孩子不爱搭理我,我也从不主动找他们玩儿,自家兄弟只会笑话我,唯独瑶林愿意与我接触,他说自个儿生来幸运,皆走好运,不可能被克,也就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肯跟我待在一处……”

忆起旧事,恒瑞忽生感慨,却不知自个儿怎么就跟福康安闹到了今日这一步,为着一个姑娘而生嫌隙,似乎有些可笑,可舒颜对他的意义不一般,他不舍得轻易放弃,这才想争取一番,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而外头的福康安听到这些话,回想起两人年少时的愉快时光,再联想今日自己的蛮横态度,顿生懊悔,暗恨不该仗势欺人,这般对恒瑞。

相识多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恒瑞,晓得恒瑞是个磊落坦荡的君子,如今他可能只是想跟心仪的姑娘表明心迹,不想留下遗憾罢了,想来高傲如他,也不屑耍什么卑劣的寿诞,他这般待在外头监视人家说话,似乎不太妥当,思量再三,福康安终是改了主意,不再守于此地,转身到旁处去,给恒瑞一个表达的机会,至于结果如何,但看天意。

恒瑞并不晓得福康安已然离开,仍在与舒颜说着那些不为人知的事,“还有一桩事,不晓得锦湘是否与你提过,其实之前我成过亲,但婚后不到两个月,她就病逝了,从此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人也变得更加颓然,不喜与人交谈,以往我的日子枯燥如衰败的秋冬,但自从你来到府上,就如彩蝶般绚烂了我的人生,你的笑容明媚如春,我终于看到了光彩,是以很希望你能留下来,陪在我身边。”

之前她还在纳闷儿,恒瑞家世优渥,优秀的姑娘那么多,他怎会瞧得上她?今日忽闻此事,想到某种可能,她忍不住问了句,“该不会是因为我长得很像你的亡妻吧?”

摇了摇头,恒瑞解释道:“你二人毫无相似之处,我与她成亲之前并未见过,成亲后才知她身子柔弱,洞房当晚一直咳,我看她那么痛苦,也就没圆房,说来两人尚未培养什么感情,她就那么去了。

克死母亲又克妻子,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命太硬,为着此事,我很懊恼,一直不肯再娶,其实也是因为没有钟意之人,觉得是否娶妻没多大差别,也就一直拖着。”

原来他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往,怪不得舒颜才见他之际,总觉得他周身萦绕着一丝阴郁之气,看来不是她的错觉,而是他的经历太沉重,才会令他失去华彩。舒颜正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有留意到恒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面上,眸间流动着温柔的情意,“直至遇见你,一切才变得不一样,那日你说要离开,我很不舍,一想到往后可能见不到你,我就很难受,私心里还是很希望余生能同你生活在一处,可又怕我命硬连累你,是以一直犹豫着没敢说出真心话,你意外受伤之后,这几日我一直都在找你,担心你会因为脸被划伤而难过,我想跟你说的是,这疤痕能消除,我也替你开心,若然不能,你也不必担忧,我依旧愿意娶你,就是不知你是否敢尝试,敢不敢与我这个命硬之人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恒瑞生在这样的富贵人家,日子应该过得很顺心,今日听他说起才晓得他的人生竟也这般悲苦,心生同情的她温声鼓励道:“我不是迷信之人,从不信什么八字太硬会克亲人的说法,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就妄自菲薄,走自己的路,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最重要。”

一番鼓舞听得他眸光顿亮,热血沸腾,“这么说你不介意,愿意与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