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岑良“那也没有将你赶走的道理,我一直与娘住便是,惊蛰哥哥,你莫要离开。”</p>

惊蛰笑道“都这么大人了,哪有一直跟着娘睡的道理西厢房早就整理出来,待我走后,你就搬去住。”</p>

岑良鼓了鼓脸,看起来不太高兴。</p>

惊蛰只好又说“我回宫,也不只是为了这些,赫连容给我寻了位先生教我读书,他身份特殊,不太好到容府来。我回宫,也是为了方便学习。”</p>

一提到这个,柳氏的态度就不同。</p>

岑玄因的才学不错,柳氏一直很钦佩他的学问,惊蛰还小的时候,就主动提起要送他去学习。</p>

她待那些读书人,亦是敬重。</p>

“若是为了读书,那就快些去。”柳氏虽有不舍,可语气却坚定,“人还是要多读书,这才</p>

不会走太多弯路。”</p>

惊蛰弯了弯眉眼,笑了起来。</p>

说服了柳氏后18,惊蛰又私下找了岑良。</p>

“这次你们进京匆忙,许多事情,我已经请人帮忙善后,你无需担心铺子上的事。只不过你们刚回京城,若是你在外奔波,徒留娘亲一人,她怕是有些不惯我想问,你还愿意读书吗”</p>

岑良讲起过去事时,惊蛰一直听得很认真,后来,又从赫连容那里知道了更多,他并不觉得,岑良这样做有什么不好。</p>

她若是想在外做生意,那惊蛰就给她掏本钱;要是想相夫教子,那他也会给她准备许多嫁妆。只要是她愿意的,不管是哪种选择,他都支持。</p>

只唯独一点。</p>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惊蛰都想让岑良耐下心来,多学点东西。不管岑良日后做出什么选择,这都会对她有所裨益。</p>

岑良听了惊蛰的话,沉思了片刻“惊蛰哥哥,我想学。”</p>

惊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我已经给你请了位先生,明日起,他就会来家中教你。”</p>

而后,惊蛰又与她细细说过容府现在有多</p>

少人,府上的守备如何。这些他已经和柳氏说过一遍,而今是单独与岑良交代。</p>

他并没有因为岑良岁数还小,就忽略她的意见。</p>

等一切都交代完后,惊蛰跟着赫连容上了马车,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府门,都只觉得还有几分恍惚。</p>

怎能想到,这一趟出宫,竟是如此惊奇。</p>

他有了更多的家人。</p>

她们正生活在容府里,如此近。</p>

惊蛰蜷缩在赫连容的身边,低低说道“这不是梦吧”</p>

优美有力的手指拧住惊蛰的耳朵。</p>

惊蛰嗷呜了声,抢走赫连容的手掌狠狠咬了口,然后又默默拿男人的衣袖擦了擦。</p>

“自己咬的,还嫌弃”</p>

赫连容冷冷道。</p>

这拿的,还是他的衣服。</p>

惊蛰老实“自己嘬出来的,也嫌弃。”</p>

原本还在看奏章的赫连容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半晌,他蓦地丢开膝上的卷宗,如饿狼扑虎般抓住了惊蛰。</p>

一刻钟,还是两刻钟</p>

总之,这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皇庭,最终停在乾明宫前,都许久没有动静,这马车上两位主子没有动静,自没有人敢出声提醒。</p>

突地,一道尖锐的声响爆发。</p>

“赫连容”</p>

惊蛰气急败坏地钻出马车,竟是连凳都不等,自己就跳了下来,再捂着脸回头,怒视着身后缓步踏出马车的赫连容。</p>

赫连容居高临下地看着惊蛰,眼底却闪烁着兴奋的趣味,他的声音低沉优雅,仿佛是在笑“惊蛰,我做什么了吗”</p>

惊蛰捂着左脸,抬起的手指都在颤抖。</p>

无耻</p>

惊蛰随手抓下腰间的荷包,朝赫连容丢去,气恼得转身就走,几步就上</p>

了乾明宫的台阶。</p>

石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就如同一道暗影。</p>

赫连容挑眉,捡起那砸落的荷包。</p>

这小东西摔过来,竟也有几分疼痛。修长的手指挑开了荷包的系带,男人丝毫没有自己在拆卸他人之物的感觉。</p>

惊蛰砸他,相当于给了他。</p>

非常强盗的道理。</p>

那荷包里,躺着一封折叠起来的信,碎银,还有墨玉,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p>

赫连容将那封信夹了出来,那上头的字迹只一看,就让他面色微沉,这不是陈少康的书信,却又是什么</p>

男人揉皱了这封信,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p>

一直守在宫里的宁宏儒立刻迎了上来,低声说道“陛下,几位阁老,尚书大人,正在聚贤殿等候。”</p>

赫连容的眼底总算流露出少许趣味“看来,他们终于收到了消息。”</p>

宁宏儒默然不语。</p>

“先让他们等着。”赫连容淡声道,“让韦海东先过来一趟。”</p>

“喏。”</p>

宁宏儒应声,正要退下去,却听到一声轻笑。</p>

他微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p>

就将刚才还杀气四溢的景元帝,盯着手里的荷包,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p>

陛下,刚才郎君是拿这个砸您的吧</p>

您怎么能盯着它,笑得更加开怀</p>

殿内,惊蛰已经急急几步闯到了寝宫里,也不叫人,自己转了片刻,总算找到了铜镜在何处。</p>

惊蛰放下遮挡的袖子,露出左脸。</p>

倒映在铜镜里的小郎君,脸上正有两三个明显的咬痕,重重叠叠,那叫一个明显。</p>

这要淡去,少说大半日的时间。</p>

惊蛰哀嚎了声,捂住自己的脸。</p>

赫连容那个混蛋</p>

再想起这些天男人对他的隐瞒,这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p>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殿内踱步,思忖片刻,终于有了主意。</p>

惊蛰心里有了计较,就让人去请了宗元信过来,然后对石黎说道“除了你之外,我身边还有谁”</p>

石黎毫不犹豫地回答“两人。”</p>

在皇宫之内,无需太多的人,除他之外,两人就已经足够。</p>

“不论是谁,将他们都赶出去。”惊蛰道,“待会我和宗御医聊天,除你之外,不能被其他人听到。”</p>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p>

“不管你听到什么,谁来问,都不能告诉他们。”</p>

“是。”</p>

石黎不问缘由就应了下来。</p>

他的主子是惊蛰,惊蛰命令的事,他只会无条件应下。</p>

很快,宗元信被请来了乾明宫,两人在殿内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宗元信离开的时候,活似一只掉进米缸的老鼠,乐得晕头转向。</p>

那笑意,完全就是贱嗖嗖。</p>

赫连容回到乾明宫时,已经是晚上。</p>

瑞王反了的事非同小可,纵然只有这些朝廷重臣,整个下午也吵得不得安宁。</p>

底下的人几乎吵疯了,景元帝却是淡定,甚至还有闲心叫停,给他们准备了膳食。结果吃饱喝足的朝臣们铆足了劲,更是死缠烂打,跟五百只鸭子一样热闹。</p>

不少人想知道的,是皇帝的态度。</p>

景元帝是早就知道,还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倘若早已知晓,如此紧急的军务,怎会不召集朝臣入宫商议可若是不知以景元帝的秉性,这怎么可能</p>

再加上先前太后那事,有不少人曾经给瑞王说过话,如今却是打脸。一想起这事,就忍不住咬牙切齿。</p>

皇帝气定神闲,可他越是淡定,朝臣就越是不安,毕竟这位皇帝一贯是冷漠暴戾的脾气,他越是安分,反倒有可能闹出更大的事情,足叫他们心有余悸。</p>

“惊蛰已经睡下”</p>

回到乾明宫,赫连容随口道。</p>

守在殿外的徐明清欠身“陛下,郎君说,倘若您回来,就请直接去寝宫找他。”</p>

赫连容扬眉,品尝到了少许异样。</p>

往日大开的宫殿紧闭着门,殿内燃着灯,看起来惊蛰还没睡。</p>

“陛下,郎君说,只得您一人进去。”</p>

守在外面的石黎一板一眼地说道。</p>

这几步一人,看着就跟早就布置好了似的。</p>

赫连容饶有趣味,抬手打开了宫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甜腻的香气,闻起来有点像是兰香,但又有不同。</p>

啪嗒</p>

赫连容刚进门,门就被阖上,就跟捕获猎物的陷阱一样。</p>

石黎的动作可不慢。</p>

这些,全是惊蛰的吩咐。而这人,正正站在殿中央。在四周灯盏的照耀下,那双眼睛亮得很。</p>

“你觉得这味道怎么样”惊蛰好奇地盯着男人瞧,“宗御医与我说,这分量,就算是你也会醉倒。”</p>

哪有人算计的时候,上来就将自己的做法坦然告知</p>

呆瓜。</p>

赫连容难得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p>

他握了握手指,感觉到力量在流逝,宗元信的药应当是改良过,如果没有俞静妙的辅助,是不会有这样大的效用。</p>

“三步后,我会倒下。”</p>

他平静地说。</p>

一步。</p>

赫连容朝着惊蛰走去。</p>

两步。</p>

他已然站在惊蛰跟前。</p>

所谓三步,他低头咬住惊蛰的嘴。</p>

那力气可真大,硬是咬出了血。</p>

而后,这拦在惊蛰身前的高大身影软倒下去,仿佛再没有力气。</p>

惊蛰猛伸出手,搀扶住男人的身体,“呵,你终于落到我手里”</p>

他眼睛亮得很,如同有火苗,带着几分摩拳擦掌。</p>

“你今晚上,只能让我为所欲为,”惊蛰边拖着男人往床上去,如同抓住了猎物,正兴奋往窝里抬的小兽,“我这是小惩大诫,不为过。”</p>

这是惩戒</p>

赫连容幽幽,这难道不是奖励吗</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