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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的钢铁摩擦声惊动了伊尔库茨克火车检查哨,铁轨旁的两座岗楼内硕大的127毫米毒牙重机枪从射击孔探出,还有几门低垂炮口的37毫米老式速射炮也对准了驶来的列车。信号兵舞动的红旗中,如同老牛般拖拽着20节车斗的大马力蒸汽火车缓缓停了下来,十几个士兵立刻举枪冲去开始例行检查。

“先生……”列车车头内,伪装成列车工作人员的信田织长有些紧张,扭头看向一副标准师爷打扮的南造次郎。后者拍拍他示意大家不用慌张,然后从兜里掏出高价买来的通关文件,主动跳下车迎向走来的国防军少尉。

少尉是浙江绍兴人,讲话时带着浓浓的地方乡音,敬礼后问道:“拉的什么货?”

“都是送往奉天的铜矿石……”由于在上海生活十几年,南造次郎一下就听出少尉的口音,递上通关证后还故意掏出烟,用绍兴口音套近乎:“长官也是绍兴的?”

“绍兴的,13年当的兵。”身处万里之遥的北国,陡然听到乡音少尉也很开心,接过烟点上后看到后面足足挂了二十节车斗,笑道:“买卖不错,这一车回去能赚不少吧?”

“那里……我也是混口饭吃,替东家跑买卖。哎,这年头我们这些当师爷也要自己跑腿喽。”

“呵呵……新社会了嘛。师爷当不成,跑跑买卖也不错。”

“是啊,还是我们民国好,这些毛子占这么好的地方也不知道利用起来。瞧瞧这一车……都是筛选好的精铜矿。”南造次郎大大方方介绍自己的货物,这反而让少尉放松了警惕。因为这一代产铜,所以从去年起军方就接管了大大小小几十家矿场,承包给商人开采,为节省成本矿工都是从各处抓来的穷党士兵和各式各样的俘虏,哪个月不要往回运几十万吨矿石。

但车头内的信田织长还是很紧张,要知道这二十节列车里只有表面一层是处理过的精细铜矿石,下面全都是成品铬和钨。这可都是海军建造军舰的急需材料!是以支援穷党远东方面军的代价从乌法地区穷党地下组织手中换来的,并花了足足两个月用蚂蚁搬家的方式运抵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装上火车。且不说出事后价值连城的成品材料都会被没收,他们也被会立刻杀死,光是耽误海军造舰计划就没人能承担罪责。

好在士兵没拨开表面数吨中的矿石检查下面,所以粗粗看完后少尉就准备把通关文件还给南造次郎。但信田织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岗哨内匆匆跑出来一位士兵,附耳对少尉说着什么。这个意外连南造次郎都紧张起来,热汗瞬间爬满背脊。也不知道士兵说了些什么,少尉皱皱眉又把通关文件打开,掏出笔一边写一边说道:“铁路改造,乌兰乌德往东不能走了,你们走包库线入关转道奉天吧。给,路线和准许停靠站点都在上面。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一路上很多很多车站都还没对外面开放,除加煤外不要随意停留,引起误会就不好了。”少尉把写好通关文件还给了南造次郎后,挥挥手表示可以离开。

少尉的话既让南造次郎高兴又担忧。高兴地的是自己没被发现,担忧的则是乌兰乌德改造中断。虽然少尉给自己安排了宝库铁路,只要按照通关文件上写的走,至少抵达包头前肯定一路畅通,但问题是宝库铁路是接正太线到河南新乡,然后接京汉线的!本来走海参崴的货物,现在却要走危险重重的民国腹地绕圈,这一路该怎么办?看看黑森森的机枪炮口,南造次郎知道自己没选择,只能咬牙让大家开车。上了车后还特意关照道:“信田君,到了乌兰乌德立刻发电报给国内,请他们想办法安排船只在黄河等我们。”

信田织长点点头,按下了汽笛。

呜咽的汽笛声中,这辆装载着数百吨钨、铬成品的列车缓缓向乌兰乌德方向驶去,等它离开后少尉突然扭头问士兵:“乌兰乌德不是上月就改造好了吗?”

士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电话是总调度室打来的,让我们一定要这样安排。”

伊尔库茨克总调度室管理着从赤塔至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这一段西伯利亚铁路,所以少尉听说是他们打来的,也没多疑,招呼大家回温暖的岗楼哨卡继续等待下趟列车抵达。但他不知道,他们这个哨卡发生的一切都没瞒过远处的蔡司高倍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