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锅我不背

楚江宁维持跪姿,微微闭了闭眼。

这盆水冰冷至极,腿根以下一片寒意。

在帝宫这些年,这些明里暗里的欺辱他已是习以为常,他轻吸了一口气,忍耐了下来。

侍者见他不吭声,眼中划过一丝得意之色。

这位江宁“殿下”生母早逝,不得圣宠,性子温软,唯一的凭仗——那身为遥泽郡首的亲舅舅如今也危在旦夕,还不是任人揉捏。

楚江宁又跪了半刻钟,方觉不对。

灵力运转,衣袍转瞬便干,但大腿处却似有千百只蚂蚁在反复咬噬,那盆水原来另有奥妙。

楚江宁疼得浑身冷汗涟涟,右手撑地,差点维持不住跪姿。

不分说,这般熟悉的手段,必是魏颜的手笔。

他内心计算了一下时日,还是安安静静的继续跪了下去。

一日复一日,六日之后。

“妾拜见君上。”

魏妃一身绛红长袍,巧笑吟吟。

楚临雍翻着手上的玉简,头也不抬:“你不好好在寝宫养胎,来这儿作甚?”

魏妃眼神似哀似怨:“妾这几日有些神思不属,想来是腹中孩儿思念父亲了,想要见见君上。”

楚临雍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她毫不显怀的肚子,也不知透过她的肚子在看什么:“是吗?”

魏妃见他神色不对,连忙道:“妾来时在门口见了大殿下,听说已跪了九日,说如果君上不肯答应,他就是跪死在此处也不起身。这……大殿下若有个好歹,传出去难免遭人议论君上不慈。莫不如饶了寒郡首便是,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嘛?”

她此言一出,果然楚临雍立刻皱眉:“君令已下,他若想跪,便让他跪死在那儿!前朝大事,岂能受他相胁。”

魏妃低头道:“君上教训的是,是妾唐突了。”

她心下大定,深知此次寒江再无幸免之理。楚江宁一跪九日,决心不凡,她还真怕君上被动摇。

魏妃志得意满的走了。

她走后,楚临雍翻着手上的书简,吩咐道:“去叫那孽子进来。”

身旁随侍的高总管默然无言。

君上,说好的任凭他跪死呢?说好的前朝大事绝不受他相胁呢?

这话说完还没到半盏茶的功夫呢。

高总管得令去请人。

不多时进来了,神色讷讷。

“禀君上……那个,人走了。”

楚临雍抬头看他。

高总管也看他。

二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