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绿晋江

灰衣少女依旧用面纱将脸遮得严严实实,陆小凤站得那么近也瞧不出一朵花儿来,反被她瞪了一眼,只得抚着两撇小胡须转过头去。

花满楼目不能视,仰头时却仿佛瞧见了她的模样,温声细语,死寂的眸光仿佛染上神采。

紫衣少女关切了病人两句,没有凑过去,将空间留给他们说话,自己轻扯白衣公子的衣袖:“你是瞧完了病,要回家了么?”

他微微颌首,柔声道:“花七公子的病没有大碍,你不必挂心……在外一日奔波,晚膳可吃了么?”

心兰一噎,慢吞吞地摇头。

在他启唇前,先下口为强:“你也没吃呀。”

花无缺默默注视她半晌,并不说话。

她在这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其实现下也不算太晚。”又晃了晃他宽大的衣袖,小声嘀咕道:“正好咱们回去,一起吃啊。”换得无缺公子无奈而笑。

四条眉毛扭起,这是陆小凤沉思的表现。

他瞧瞧这一头,嘘寒问暖;又瞧瞧那一头,蜜里调油;忽然发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于是低下头左手换右手,喝口凉茶压压惊。

也没客套几句,两人便先行离去。

他们倒是说走就走,只苦了没跟上的蛛儿。

听说还未来得及用膳,灰衣少女硬是被热情的花家仆从拦住留下。中途她起身两次,都被嬉皮笑脸的陆小凤给按了下去。

余光瞥见温良的花七公子自己喝着苦药,却劝她多吃些,她吃了几口放下筷子,便问可是有甚么不合胃口?想发火也再发不出来,只得艰难地笼着面纱吃饭。又觉菜确实好吃,于是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殷姑娘有时候,是很好哄的。

但相较起来,还是无缺公子更易哄些。

他一贯是自己就能哄好自己的,不必费心。

夜深了,雨还是不大不小地落着。

两人并肩而行,紫衣少女高高举着伞柄,勉力将白衣公子整个清瘦的身躯遮挡住,听雨滴打在油纸上的砰砰声响……安静得就像人的心跳。

两人本该各撑各的,但走了一阵子,花无缺那柄伞的伞骨断了两根,半边塌陷下去,就这么举着走路很有几分可笑,于是心兰凑过去,与他同撑一柄。

他左手提着药箱,原本举伞的右手空着。

她觉得周遭太安静,闷得人面热,于是轻声问道:“今夜出来,怎么没有提灯呀?”那盏描着素梅的鎏金灯笼,从昆仑到江南,千里迢迢都带着。

两人离得很近,无缺公子温热的气息擦过少女耳侧:“不必点灯,也瞧得见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