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绿晋江

回去时暮色已深,远远便瞧见屋檐下挂着的两个灯笼,在朦胧雨帘中散发着温暖的光泽。

留下的纸条还在,灶台上热着两荤两素一汤,但花无缺的人并不在宅中。心兰轻轻推门进他的房间探头一瞧,药箱也不在房里。

“应是看见留书,为花七公子瞧病去了。”心兰这般思忖着,将伞又撑起,想要出门寻他。

饥肠辘辘的蛛儿刚盛了两碗饭。

在去绣娘家里的路上,她将那肉包子给了路边脏头蓬发的两个小姑娘吃,如今正是腹中难捱的时刻:“你……你不吃了饭再走?”

“我不饿,我想去小楼瞧瞧……”心兰摇摇头,一头扎进雨帘:“你先吃着罢,钥匙放在哪儿你也晓得,自己回去时多当心。”

——你走的路比我还长久,怎会不饿?

灰衣少女咬着筷子,暗自叹了口气:“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便将饭菜重新盖好,温在灶中。

花满楼躺在榻上,面色有几分病态的潮红。

守在边上的陆小凤目睹白衣公子探完脉,又观察了眼睛和舌苔,却始终默不作声,不由急道:“怎么,难道这不是普通的风寒?”

花无缺微微侧首:“在下来得太迟。”

陆小凤晓得花满楼这一遭是半真半假。

无意间染病是真,重至不愈却假,不过是为着父母总撮合他与那位殷姑娘,为避免彼此尴尬罢了。

但如今,这位拿着药箱上门的年轻神医竟这样讲,难道七童真得了甚么不治之症?不可能啊!

花满楼轻轻咳嗽了两声:“此言何意?”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半点也不急。

花无缺起身淡笑,朗声道:“贵府实在不必担忧,在下若是明日才来,恐怕花七公子已然康复了。身体素来康健的人偶感风寒,发作起来瞧着厉害,但休养三日,便能大致安好了。”

“呼……原是这样。”陆小凤长吁了口气。

他四条眉毛抖了抖,着实没料到这般瞧着霁月清风的翩翩公子,原来一本正经开起顽笑来,也能教人心惊肉跳。

“既然无事,在下不便多扰,就此告辞。”

花满楼坐起身,和声道:“不知医师可用过晚膳?您应邀而来却不收诊金,家里人实在过意不去,如若不嫌,还请吃顿便饭再走。”

陆小凤方才就好奇眼前的白衣人,此刻也有心再打探,附和道:“就是啊,花家的厨子可是江南首屈一指,就是可惜花满楼他最近病着只能清粥白菜,花公子于黄昏而临,应当还未吃过饭罢?”

“承蒙好意,家中……”无缺公子话至中途,听闻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由展颜望去。

两位少女一前一后走进门来。

蛛儿在前,心兰在后,几人互相见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