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樊先生知晓云、叶俩人已被自家阿弟耽误太久了,一面哄着女儿,一面去取了一两银子出来,往云奏掌中塞。

云奏不接,扯着叶长遥的手,疾步而出,一出门,那仍在樊家不远处的阮星渊居然登地冲俩人跪下了,又磕了三个响头。

他到了阮星渊面前,欲要将阮星渊扶起,那阮星渊却是不肯,恭声道:“多谢两位公子,大恩大德,我定铭记于心,若是有我能为两位公子做的,两位公子定要知会我。”

——想来住持大师已将事情经过与这阮星渊说了。

“你且起身罢。”云奏含笑道,“樊公子一腔深情,终日念着你,他虽气你恼你,但从未忘却过你,你要与樊公子好好过日子,切勿辜负了他。”

“我绝不会辜负子嘉,云公子,你受此重伤,定要保重。”阮星渊披了一层露水,浑身微湿,又冲着云奏磕了三个响头,方才站起身来。

他的额头亦磕破了,与先前的樊子嘉一般,淌出了鲜血来。

云奏递了一张丝帕予阮星渊,即刻上了马车去。

叶长遥驱车,不久后,马车便消失于山间的羊肠小道中了。

阮星渊瞧了片刻,又回过首去,凝视着樊子嘉。

樊子嘉立于门口,他脑中一片混沌,思忖许久,突地朝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跪下身去,亦磕了三个响头。

他不懂云奏为何要自残,更不懂阮郎——阮星渊为何又愿意理睬他了,但他清楚云奏与叶长遥为他做了许多。

他却没有甚么能报答俩人的,只能学着阮星渊朝俩人磕头道谢。

他的额头还疼着,这么一磕,直觉得天旋地转,挣扎着站起身来,身体不免摇晃了起来。

却有一人抱住了他,他定睛一瞧,见是阮星渊,虽然心疼于阮星渊额头猩红,但还是将阮星渊推开了,又阖上了门去。

阮星渊虽有苦衷,但自觉伤了樊子嘉,闭口不提,由于樊子嘉不愿理睬他,他便在村中帮人种田为生。

每每得暇,他便会去见樊子嘉。

樊先生不知阿弟与阮公子之间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却也不问,因为这须得由他们自己解决,并不是她能插手的。

樊子嘉到底心软,被阮星渊缠了三月,一日,天降鹅毛大雪,他见阮星渊立于雪中,整个人如同雪人一般,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了阮星渊。

又一月,他与阮星渊云雨了,事后,他窝在阮星渊怀中,一身汗津津地听阮星渊将事情的始末细细讲了,他听不太懂,中间提了无数个问题,阮星渊一一耐心地解释了。

他努力地思考着,最终认识到阮星渊是无辜的,且阮星渊为他付出良多,他后悔不已,双目含泪,被阮星渊吻去眼泪后,又软声问道:“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了,现下的我是个傻子,你为何要那么做?”

阮星渊答道:“你便是你,无论你变作了甚么模样,你都是我的心上人。”

“阮郎,阮郎,阮郎……”樊子嘉红着眼睛唤了几声,突然又道,“我与云公子不过萍水相逢,他却割肉换回了你,下一回,若有幸能再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向他道谢,送上谢礼,不知他喜欢吃甚么……”

即便云奏乃是自己与樊子嘉的大恩人,阮星渊亦不愿听樊子嘉喋喋不休地在床笫之上念叨着云奏,故而,他覆下了唇去,让樊子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第103章 相见欢·其一

马车穿过羊肠小道后, 前方的道路便开阔起来了,但却甚是崎岖。

马车颠簸不定, 云奏躺在马车内,苦思着待得了凤凰羽该如何是好。

他突然发现那矮几之下藏着一锭银子,脑中即刻回想起了适才樊先生曾在阮星渊向他们磕头之时, 喂了马儿一把青草,这锭银子想必是在那个时候被樊先生藏于矮几之下的。

他将这锭银子拣起, 而后掀开帘子, 坐到了叶长遥身侧,又将这锭银子与叶长遥看,叶长遥当即道:“樊家家贫, 这锭银子樊先生攒得不容易,待你恢复了道行, 我们便将这锭银子送回去罢。”

“嗯。”他又有些犯困了, 爬到叶长遥身上,依偎着叶长遥,阖目而眠。

愈接近观翠山,马车便颠簸得愈厉害。

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 竟有大团大团的浓烟直逼俩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