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夫君能顺利逃走便好。

她忍受着痛楚,看着夫君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又安慰又难受。

没想到,她的夫君居然在下一瞬倒了下去,凶器是一支玉簪子,而凶手是俞阳。

她见夫君无半点动静,便知夫君已然身死,转而盯着不远处的俞阳,恶意地道:“你可知你那林小姐虽然总是待你冷言冷语,但却已亲手绣了自己的嫁衣以及鸳鸯被,只待你寻媒婆上门提亲了?”

俞阳怒不可遏,冲到蟾蜍精面前,拔起嵌入了蟾蜍精后脑勺的那玉簪子,一次又一次地将玉簪子刺入蟾蜍精的身体。

身体不知被刺了几个血窟窿,蟾蜍精想杀了俞阳,想逃出生天,但除了无谓的挣扎,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明白自己现下的模样显然较一直受他歧视的同类更要丑陋。

他修行百年,竟是落得了这个下场。

肮脏的鲜血不断地溅起,污了俞阳的面容。

他原以为这玉簪子是林小姐不小心落下的,现下向来,应是林小姐特意留予他的。

即便他用这玉簪子为林小姐报了仇,但林小姐却永远永远回不来了。

“我为何不早些去提亲?这两个月,面对我,她心中很是痛苦罢?我是个傻子,竟然半点都未瞧出来……”俞阳将蟾蜍精的身体刺得血肉模糊,仍是不肯停手,最终是俞知县强行令俞阳停手的。

俞知县与衙役们随即带着俞阳、女童以及蟾蜍精的尸身离开了,荒野当中只余下云奏与叶长遥。

云奏已有些支撑不住了,伏在了叶长遥怀中,低声道:“叶公子,劳烦你送我回去罢。”

叶长遥并未主动去碰触云奏,而是先询问道:“我背你回去可好?”

云奏颔首道:“那便劳烦你背我回去了。”

叶长遥一低下身,云奏便爬到了叶长遥的背上,又用手勾住了叶长遥的脖颈。

叶长遥的后背宽厚,使他安心地阖上了双眼,然后,他被叶长遥勾住了足弯,双足随着行走摇摇晃晃着。

他将下颌抵在叶长遥的左肩,在他即将昏睡过去之时,他听见叶长遥道:“对不住,我明知你身体不好,却让你奔波劳累,还令你陷入了险境。”

他并不喜欢叶长遥用既歉然且自责的语气同他说话,但他没有气力了,他今日咳出了不少血,这副孱弱的身体似乎接近极限了。

“我……”他勉强吐出了一个字,便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第10章 点绛唇·其十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即是伏在桌案上的叶长遥。

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天已然暗下来了,室内仅一支红烛摇曳,红烛只余下短短的一截,烛身以及蜡烛台上满是烛泪,显然这红烛已燃了不少时辰了。

叶长遥的面孔在烛光中影影绰绰着,瞧不清楚,其中的阴鸷却是分明。

他初见叶长遥之时,为叶长遥的容貌所惊,但因他知晓叶长遥乃是这世间最为良善之人,并不惧怕。

那时,良善、温和、宽容等等特质,仅是浮于表面,是由著者赋予叶长遥的。

经过这三日的相处,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叶长遥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君子。

如今再瞧叶长遥,他竟是觉着那一股子的阴鸷都柔软了起来。

叶长遥的眉眼其实生得极好,可称得上俊美,但因为阴鸷,令人不敢直视。

他忽觉自己的心脏猝然一震,苦笑道:我这副身体未免太过不中用了罢。

他捂住了心口,又端详了叶长遥良久,才因腹中饥饿而出声唤道:“叶公子。”

叶长遥骤然直起身来,循声望向了他,原本满面困倦,却在视线触及他之时,全数化作了关切,继而问道:“你可还好?”

“我无事,我昏睡了多久?”他又不好意思地道,“我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