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会儿再去见她,父亲,我现在想和您谈一谈。”边瑗正色沉声说道。

边龙皱起眉头,还是勉强拂了拂手,让几个姨太太暂时先退下了。

“什么事?”他点燃一根烟,缓缓问道。

“我要和杭鹤轩离婚。”

边龙一瞪眼睛:“不行!两族联姻乃是大事,岂能因为你而造成边家与杭家的决裂,你哥是个不争气的,你这边再出岔子,边家就倒了。”

边瑗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既然哥哥完全没有打仗带兵的心思,那不若让女儿来。”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女儿家家的,不好好相夫教子,竟然生出这些荒谬的念头,是中邪了不成?”边龙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重男轻女的边龙从未有过这样荒唐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杭鹤轩那小子是风流了些,男人嘛,寻花问柳都正常,你今年为他生下个儿子,正房的地位没人能撼动。”

她这一辈子,不是为了一个混账的男人正房身份而活的。

边瑗听着这些桎梏着女人的混账话,心头无名火起,突然站起身来,直接拿起了桌上边龙的配枪,在他疾言厉色的训斥声中,及其自然的上膛,对着窗外就是一枪,惨烈的鸟叫声响起,窗外老树的一只黑鸦径直跌落。

她之前完成任务积攒的魂力还在,现在的她有着魂力的加持,可以说是武力值开了挂,连这些任务在她眼里都是简单程度,只有寻找霁色才是她真正的心结。

边龙愣在原地看着她展露的精妙枪法,像是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

“父亲,你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哪怕这些年来你对他又打又骂,他根本志不在此,你哪怕把手上的军队交给他也是糟蹋,我是你的女儿又怎样,难道就不是你的血脉了?”

“这个世道,女人就是不可能去打仗的,更不可能接管我手下的兵。”边龙虽说是被边瑗惊了一手,但思想陈腐的他宁愿把基业交给不成器的儿子,也不会产生让女儿继承的想法。

边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定定地露出一个笑容:“好,既然说不通您,那这样吧,您既然为了联姻不管我的死活,把我嫁给杭鹤轩那种人,那么咱们就做笔交易。我不跟他离婚,不破坏咱们两家的交好,但您也要补偿我。您城西郊外的那一军杂兵,数量也不多,才不到一千人……”

熙攘繁盛的街市,商贩来往,喧嚣不绝,眼看着城里最有名气的裳梨园外挨挨挤挤地站了不少人,原是这大半月前来了个新的戏班子,里面撑台子的花旦生得貌美,嗓子又动人,吸引了不少人来。

忽然人群安静了一息,原是一个骑着黑马身着军装的女人停在了这里,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人群,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枯燥起来,但她很快偏过了头,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身着军装的士官,进了裳梨园。

“那就是边将军的小女儿?”有人悄悄问道:“看起来生得白净文弱的一个姑娘家,一个月前便是她领着边家杀死了燕绥军阀,夺了那边的势力?”

“小声点,这女阎罗的手段可狠辣了。”人群里有声音低低嘘了一声,却还是架不住民众的八卦之心。

有个了解得多连忙低低地说道:“好像最开始边将军根本没把她当成继承人,选定的是她哥哥,可这女子也不知是怎的不守妇德起了豹子胆,竟突然加入了自家的军队里,领着股小军队从低级士官做起。在去年的南伐战争里猛打猛冲,竟然一路过关斩将收了不少势力,一跃而为了边家军的核心人物。”

“听说她父亲早就被逼宫了,现在手上的势力早就交予了她,可轻易惹不得……”

裳梨园里的戏楼修得雅致,亭台楼宇,水榭歌台,处处皆是风雅,副官左右扫了一眼四周,满脸尊敬地低声问道:“将军,就是这里会有西北军的间谍,在此处接头?”

刚开始的他也很瞧不起身为女子的边瑗,可在逐渐见识到她骁勇过人的身手、过人精明的头脑、狠厉果决的手段之后,便慢慢地折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线人给的情报,不会错。”边瑗拿着马鞭缓缓走进围拥着人群最多的戏台,眸光漫不经心地扫到台上,忽然狠狠一顿。

台上的花旦身材颀长,薄粉敷面,姿容浓丽,云鬓上珠围翠绕步摇缭乱,歌喉婉转动听,朱唇语笑若嫣然。

群芳难逐,天香国艳。难怪才来半月,便惹得无数人蜂拥追捧。

浮一袭水袖蹁跹盛开,唱一出牡丹亭,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魄。微微上挑的眼睛望向一侧,便如水中望月,云边探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