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死相极为凄惨,双眼圆睁,死不瞑目,临死前都还喊着要找孟昊乾报仇。

这自然是洛霏烟故意设下的一个局。

戈璆温柔地笑了笑,如从前一般满眼爱意,眼角慢慢沁出一滴血泪,此时在昏暗的夜色中却十分诡异:“我是死了,可我不带走你怎么甘心呢?夫君,咱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她慢慢走上前来,绯红嫁衣的裙摆拖曳在地,就像摇曳的彼岸花。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孟昊乾尖叫一声,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往后逃去,一副屁滚尿流的模样,直到撞上拿着衣物回来的小厮,他才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揪住小厮的衣领:“鬼啊,有鬼啊,救命,救救我,不要杀我,夫人我错了,别杀我。”

小厮闻言先是十分惊慌,下意识地便想要逃离,然而他大着胆子,探出半边身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孟昊乾身后空荡荡的院子,一脸迟疑:“爷,您是不是喝醉了?没有您说的脏东西啊。”

孟昊乾这才敢回头,他愣了愣,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露出一脸假笑:“刚刚应当是我喝醉了,眼睛花了。”

只是他的酒早被吓醒了,直到进了洞房,他的脸色还是一派惨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几个大宫女和婆子见新郎官进来,连忙照着规矩走完新婚夫妻的流程,最后鱼贯而出,只剩下惊魂不定、手脚发软的孟昊乾。

“夫君?”蒙着盖头的荣安公主等了许多都等不到孟昊乾的动作,终于忍不住轻声询问。

孟昊乾手足发麻,冷汗涔涔,听到容安公主的声音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拿着喜秤的手颤抖了许久,他才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揭开容安公主的盖头。

盖头下是盛装打扮的容安公主,金花八宝凤冠,云霞五彩帔肩,一身喜袍鲜艳如血。

血……

容安公主薄粉敷面,面赛芙蓉,她眸含秋水,娇羞地望着孟昊乾,正等着与孟昊乾欢欢喜喜地洞房。

孟昊乾却不知何时变得双目赤红,他怔怔地望着容安公主,龙凤喜烛发出的赤光映照着她那姣好的容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最后竟然和戈璆那张脸的五官重叠在了一起。

“贱人,阴魂不散的贱人……”孟昊乾像是入了魔怔一般兀自愣住,低声呢喃着容安公主听不懂的胡话,荣安公主心底一惊,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孟昊乾随即像是疯了一般,双手使进了全身的气力狠狠地掐住她的脖颈:“贱人,我杀了你!”

“若不是大宫女发觉不对及时赶到,驸马爷新婚之夜竟然差点掐死公主殿下,还真是荒唐至极。”洛霏烟躺在贵妃榻上,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阖目说道:“孟昊乾胆敢对皇室血脉不敬,如此欺君犯上,陛下震怒,下旨将孟氏满门抄斩。”

“……多谢你。”身侧的戈璆哑声道谢。

“你不必谢我,要是没有你和洛霁他那杯加了料的敬酒,我这次也成不了事,”洛霏烟顿了顿,才轻声问道:“我这里有一些金银软物,你拿着离开上京后,便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吧。”

戈璆却摇了摇头:“若不是您,我非但报不了仇,现在还是一介女奴。栖霞县主您的恩情我永生难报,只希望下辈子能够当牛做马地还您,您的好意我也心领了,我要动身出发去找被流放边关的幼弟,现今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戈璆离去的背影凄凉,可却又透着坚定。短短一段时日,她便从养尊处优、天真烂漫的官家小姐成了一个家破人亡、独当一面的女人。

洛霏烟眯起眼睛,发了许久的呆,或许是受原身情绪的影响,心底有些说不清的怅惘。

“主人,三月廿六眼看着就要到了,您当真要娶洛霁?”橘猫突然从虚空踏现,遽然问道。

这一次做任务也是奇怪,往日里极其活跃的系统却极少主动出现。

“怎么?”洛霏烟懒懒地抬眸:“原主不是说她早已对情爱之事心灰意冷,选什么男人只管紧着我的心意来吗?”

“可是主人……”橘猫有些不乐意,忍不住嘟囔:“洛霁脸上那道疤痕那么丑陋,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您娶他岂不是受委屈了?要不还是选宋烨吧……”

“小哑巴脸上虽然有道疤,但他其实不丑的,他的五官生得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洛霏睁开眼睛,似乎提到洛霁的时候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一些。

她少有地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跟橘猫耐心解释道:“至于小哑巴他不能说话也没关系,我跟他可以纸笔交流,以后我得空了,再去学一学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