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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想一想二嫂一贯疼杜家丫头疼的紧,除夕元日祭祖竟没接她回来,王夫人原本还奇怪呢,这会儿也明白了,若果然有把杜丫头嫁给王家的孩子,的确不能叫杜丫头上族谱。

李夫人点点头:“安安这孩子与我投缘,我是这样打算的。”

只要二哥二嫂没有拿杜丫头取代元儿的意思,那给不给贾瑞有什么要紧呢,王夫人并不是诚心给贾瑞操心,因此急忙附和道:“嫂子认云安那孩子作干女儿的事本也只有咱们两家里知道,况且没上族谱,日后给她在族里挑个出息的孩子——这侄媳儿进门,与女儿也不差仿佛了。”

又叙了几句闲话,李夫人才将人送走了。等方从内仪门回到花厅,李夫人就把方才王夫人喝茶用过的盖碗砸了,气得直骂:“这个混账东西!多早晚看我唾到她脸上!”

而另一边,王夫人回去荣府,才下了车就打发周瑞家的去告诉代儒老妻:“你去告诉儒老太太一声儿,说她先前托我的事不成了。舅太太那边已看好了别人。”

周瑞家的答应了就要去,王夫人看她一眼又说:“你且站着——”

周瑞家的忙停下听吩咐,却候了盏茶功夫才听王夫人淡淡的告诫:“以后不要混说舅太太和小姐们的事,你先前的话险叫我误会。”

周瑞家的立刻一头冷汗,知道她说的是先前那些臆测舅老爷要把干女儿送进宫的事,那要死人的‘王司徒’‘貂蝉’的话!心下认定这屋里果然有舅太太的耳报神,到底是谁?

“这次便不计较了,以后不可再犯。去罢。”王夫人摆手。

“是,是。”周瑞家的苦胆都快吓破了,给她再添几个胆子也不敢了。

不一时,贾代儒老妻就得了回信,登时灰心丧气不已。

那贾瑞又被代儒拘在房中读书,正屋里的动静并未瞒过他,这人燥火烧了很久,解馋的希望又落空了,怎不叫他摧心肝的难受。

自从除夕那日听到祖母的话,贾瑞脑子里一直往杜云安的人影上安上凤姐的脸,每日里臆想着凤姐的眉目笑靥动手消火,直把那位从未见过面的小姐视为囊中之物,这忽喇喇听了,一会唉声叹气,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滚进床帐里拎起一方桃红帕子胡乱自语:“嫂子好狠的心!”

这帕子是锦香院一个名叫桃红儿的妓女之物,贾瑞逃家见识的那一回拿回来珍藏的,还因深夜才归挨了贾代儒一顿好打。这帕子原有的一股子浓香到此时已散到淡极了的,贾瑞还只拿这个盖在脸上想熙凤想云安,权当做她们的贴身物件。

王熙凤此时正在平明楼里吃茶,忽然哆嗦了一下。

众人正要问她着凉了是怎的,就见云安紧跟着也打了个寒战。

黛玉看看门窗,奇道:“我这怕冷的人都没觉着有冷风进来,难道真有漏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