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萧琰并不暴戾,但他既然用了萧澜的身体,收拾费函虽然不能作为交换,但也可略做报答。

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土•古人•千年前•包子•太傅略略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高楼大厦、飞驰的汽车和民众三三两两逛街的画面。

良久,当记忆播放到尽头,漂浮在萧澜记忆海洋的魂魄带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叹息一样说:“盛世太平……”

弄清楚状况后,他想起刚刚那个被自己西胁迫却反过来安慰他的年轻人,真正进入沉睡前想道,下次应当对他致歉。

但再次醒来,他没有等到那个年轻人,而是等来了一个电话。

萧澜用的是老式按键机,他摸索着按键,依据记忆接通了电话。

“萧澜啊,你家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不是叔不通融,你也知道当年你爸走了,是叔帮着你们娘俩操办丧事,里里外外都搭了手,让你爸走得安安心心。你家要摆摊做生意叔也爽快借钱,但你妈这病实在——你也知道,这年头哪家钱是大风刮来的?”

“晒干的大米一斤也就一块钱,辛辛苦苦忙活一整年,不定能存下所少。你哥这不是又得上大学了吗,学费我勉勉强强凑齐了,原来还想给他买个琴,就是你以前弹的那个,可太贵了,他心疼我,硬是说没有兴趣,不想学。我这做爹的心里能不心疼?”

电话里的人还在说,萧琰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就从记忆里翻出了这个人。

他一哂,对电话那里还在念叨的“你也得体谅体谅叔”不置可否。

这个人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但也每一句都有隐瞒。

杨母出身书香世家,娘家因为动荡落魄,后来嫁给了在下乡的时候对她很关照的萧父。华国农村制度改革后,按人头可分到土地使用权。但萧父不忍心温柔美丽的妻子跟自己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把地给亲戚种,趁着改革的浪潮,带着妻子和年幼的儿子进城打工去了。

他也确实有天分有魄力,从给人打工,到做小摊贩,再到盘下了个店面,美好的未来触手可及。

但这时候,萧父病倒了。

来势汹汹的病魔先是耗空了这个家庭的存款,然后一步一步的、拖垮了它。萧父的病最终仍旧撒手而去。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只除了因为他念着妻子儿子一力阻止留下的钢琴。

这钢琴还是杨母当年说起妈妈小时候曾经教她弹过,希望将来要是有钱了,想送儿子去学后,萧父什么也没说,但咬牙起早贪黑,终于攒够了钱,拉回了一架钢琴。

童年的记忆对于萧澜来说是不愿意回忆的惨痛伤口,杨母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说太多东西。因此他一心以为这个张叔是个热心肠好人,帮了他们母子,没注意到那十多亩从亲戚那儿转到“张叔”手里种的地。

杨母这十多年再难都没回过村子,就是因为这件事引起的亲戚不待见。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捏着为难语气说话:“小澜,你看。弟妹病了,我也做不出逼你还钱的事儿,寻思来寻思去,你能不能把你那琴送你哥?”

绕来绕去终于露出了目的,萧琰车祸后遗症来了,头有些晕,还有点犯恶心,但很有耐心,“你可以问妈。”

“一个琴你也能做主嘛。”

“做不了。”

那头声音一噎。

讪笑着说:“你妈现在正病着,哪能用这事儿去打扰她?”

萧琰没有回答这问题,转而道:“我打算把房子卖掉凑手术费。”

这下“张叔”是彻底把钢琴的事儿抛到脑后了,急切地追问:“这么大的事儿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叔跟你说现在卖,你又不清楚市场,百分百亏。要不——叔帮你打听打听?好歹有熟人,不会遭人蒙骗”

萧琰哂笑一声,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

转头按照记忆里的号码,给杨母打了电话。编了个接到了工作,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家的理由,以免杨母发现“儿子”瞎了,被刺激到,又提了提“张叔”的电话。

杨母沉默几秒,再开口声音里压抑着明显的怒意。

“有些事你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十五年前他张树被赶出家门,是你爸借给他一千块钱做路费,好进城找活儿干,后来从来没提要他还。你爸的丧事他是搭了把手,可我把家里的地给他种了,没说一分钱。”

“这回妈原先想做生意,是找他借了两万块钱,可家里老房子说好了抵给他,算一万,剩下的一万老房子周围了那几颗七十年桂花树来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