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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薛云一走,元霄立马合上本子,一跃跳下。他不知道晚宴上发生了什么,自然想不到皇帝要找薛云问他中毒一事。只是,他虽然不知,却误打误撞,提前与薛云说明,不可随意提起。如今想来,薛云一个聪明人,应当知道该如何去做。

怨不得元霄要将此事瞒住。

这天家的人,血缘亲情太薄。父子兄弟尚要猜忌,何况是旁支外系。虽他是景帝之子,当今皇帝却非他生父,更不要说父辈之间或许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恨情仇。身上这毒从何而来,不就是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难道还要将自身弱点全数告之?岂非由得他们拿捏。

这种把自己送上去让别人团吧的事,元霄不做。

说到底,这宫里的人,老的也好,小的也罢,他一个都不信。

颜后与大乾其余皇后不同,景帝娶她是个人所好,并非联姻,是以颜家的力量在朝中并不大。当年就不大,别说如今。早就被元帝抽丝剥茧剩不下几分。但元帝并非什么都没给太子留着。起码替他留了贺明楼这条后路。

温仪也曾问过元帝,对太子,究竟是爱居多,还是恨居多。又夺他羽翼,又替他留后路。倒不怕太子一朝破茧?朝中吵起来时有句话说的是不错的。“你养前朝太子,终是大患。”

可元帝怎么说的。

他说:“朕砍的羽翼,非太子羽翼,而是景帝的。朕留的后路,也不是替自己埋祸患,而是往昔情份。至于太子他日成人,是明正言顺继承大统,还是反骨为王。都是他自己的路。朕不稀罕这天下之位,如今站在这里凭的是本事,他若有本事,可以自己来取。”

寥寥几句,道前因,明后果。显尽睥睨张扬之意。

都说盛王气焰如骄阳烈火,温仪算是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若说他无情也不是,说他无欲也不是。天下之间,怕是没什么能进到他心底。温仪忽然之间就能明白,为何当年老皇帝让景帝当了皇帝,却不叫战功累累的盛王为帝。

坐拥天下的人,可无情,却不可,太过无情。

同床共枕多日,今夜倒是头回分开。从前一个人睡习惯的温仪,今日没人钻进被子闹他,一时倒有些不大习惯。这床铺大了些,周围也静了一些。月光自窗中溜进来,洒在温仪身上,泻下一地流光。他睁着眼睛盯了半晌的床幔,暗自笑话自己,居然也有辗转反侧的一天。可有些习惯成了形,一时变会儿变动起来,可真叫人不惯。

月自东向西,流光泻复收。过得好半晌,他这才慢慢睡去。

温国公一夜安眠,这宫中可没有。元帝找了薛云问话,人还没见到,就先听花淮安前来报说福禧宫中进了刺客。“陛下,皇后娘娘也在那里,您要去看看吗?”

“皇后半夜不睡,跑儿子的地方做什么。”

花淮安心想,你这个作父亲的都不知道,能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