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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仪一时有些讷讷不能言语。

他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烟火,也不是没瞧过更美的灯。如他从物欲横流中来,又仿佛历经三世人生,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一颗心早就在时光中慢磨细炖逐渐麻木,就好比是,他当年刚到大乾时,无端落入山舍,却被当家主人给出卖给山贼一样。

那时的灯火也多,蔓延了一山。

“这,这个人我们交出来,你们别杀我们啊。”

尚不太懂大乾话的温仪木愣愣看了半天,才从动作中理解,他这是被卖了。

温仪说给神官听的那些话,多数是真,没有掺假,可惜你和人说真话时,别人也不一定信。那一刀捅得他痛极了,鲜红的血流出来,混在泥水中。他就在迷蒙中听着为数不多的能懂的词语,大意是说,这个人是妖怪,他受了伤很快就能好,不如卖去抒摇,能值五十两。

五十两。

温仪想,他竟然就值五十两,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那人说的对,托他的福,让温仪知道自己在这里,确实非常人。他最后看到的便是山贼和农户如同看到鬼一般惊诧恐惧的眼神。发生了什么,温仪不知道,他只知道自活下来后,他就成了富商家中的少爷。

后来温仪多方打听那山坳,寻到些线索后,就带人过去了。那里早就杳无人烟。听说几十年前有山贼入户洗劫,将这里一把火烧了,至于里面的人逃了多少,时间太久,没人晓得其中细节。说这话的人眯眼看他:“你认识?”

温仪笑了笑:“不认识。”

这时候的他,官话说的已经像模像样。

及至如今身在深宫,做了个或人憎或人羡的护国公,温仪在大乾这些年,帮过人也有,被人出卖也有。恨他的有,谢他的也有。

无尽岁月中,细想起来,到底有没有过谁听风就是雨,毫不求回报地要他开心呢?

无从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