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时接了水,靠在吧台前看她。

池柔柔稳稳停住,道:“走路回来,要过跨江大桥,难怪你一身腥水气。”

“狗鼻子。”他嗤,绕过她走过去,被她喊:“站住。”

康时停下脚步。

池柔柔捏了一下手指,道:“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为什么呢。

他当时站在桥上往下看,明明是漆黑的水面,却让他感到一股熟悉的安全感。

他想起跳江而死的那一次。

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想他受够了池柔柔,受够了这个世界,他想她也许会痛哭,也许会后悔,也许从今以后,会守着他的遗像过完这一生。

这种幻想足够给他安慰,他知道自己是在报复她,可笑的是,用愚蠢的自杀来报复她,是他为自己想到的最好的解脱方法。

他明明清晰地感到了水流将肺部一点点塞满,甚至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停止。

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回到了那个家里。他守在那个冰冷的家,呆坐到深夜,然后看到跟男人鬼混回来,悄悄溜进门的妻子。

那股力量抹去一切,他臆想中她的痛苦,她的悔恨,全都不存在。

她什么都不记得。

他的自杀正如他清楚的那样愚蠢,在那股力量面前成为了一个笑话。

江上风很大,他在护栏边滑坐下去,取出随身携带细细的针管,将药物注射入静脉之中。

池柔柔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享受那药物带来的安宁与镇定,他的心脏还在胸腔里跳着,而不是被那个女人握在掌心把玩,身旁坠落的电话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无视她的一切,无视这个世界给他带来的所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