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四六零

不纯臣 轻微崽子 1957 字 2022-10-21

那小孩跑到沈书的跟前,眼睛睁得很大,咽了咽口水,盯着翻腾的碧绿茶汤瞧,想问什么,却又不敢。

“去取两个碗来,要这么大。”沈书把自己带的茶碗朝他亮了一下。

小孩跑进屋里,很快出来,带来两个粗陶碗。沈书用滚水冲过两个碗,用木勺舀出茶汤来,双眉朝那老农夫的方向一扬,把盛了大半碗茶汤的茶碗给小孩,那小孩先以一只手来拿,沈书便示意他双手,拇指压在碗口其余四指托住高高的碗底。

“当心点,莫烫了手。”

小孩先给老农夫捧了一碗,再捧过自己的,回去坐好,但一直留意沈书的举动,见沈书只是盛了茶放在一边,便一直不动,等到康里布达和张隋各自回来后,炉子上的茶壶已经撤下,纪逐鸢正在煮肉粥。

待纪逐鸢煮好粥后,沈书又叫那小孩去拿碗。后又隐隐约约听见小孩在问他祖父,碗中所煮是何物。

一时沈书只觉得心里沉甸甸。

纪逐鸢道:“快吃了好睡觉,明日早些出发。”

农家的田舍十分简陋,四面透风,好在已经是夏天,倒不至于受凉。

纪逐鸢翻了个身,将沈书侧抱在怀中,低头亲吻他的额头与眉毛。

沈书并未睡着。

“还在想那孩子?”天下大事纪逐鸢时常不懂,但他懂沈书。

沈书叹了口气,徐徐吟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么大的孩子,竟不识稻米。”

“不吃米,也还有别的可吃,尚未到饿死的地步。好歹他还有个祖父在。”纪逐鸢一条腿压住沈书,低声说:“睡吧。”

“等等,你告假了不曾?”沈书刚闭上眼,便想起来这事。

“跟太尉府里告了假,腰牌都交了,我说旧伤复发,找的裴大夫,说要静养一个月。须我操练的兵都给高荣珪了,一早就是去办这事。”纪逐鸢手臂环着沈书,催促道,“睡吧睡吧。”

沈书只得不再说什么,有纪逐鸢在,哪怕在外赶路,沈书也睡得很好。第二天一早还不想起来,后来只觉得身下一颠一颠的,睁开眼时发现已经在船上了。再入杭州,沈书的心情与上次大有不同,前一次蒲远躬带队,一队人里不知道都是人是鬼,随时都要提防同伴不是同伴而是敌人。

这次带的都是自己人。

桌上放着周仁的亲笔信。

康里布达抱臂趺坐在旁,朝沈书说:“不如先打开看看,我会很小心,再落个火漆上去便是。”

“一旦拆开,哪怕再烫个火漆,也容易被看出端倪。”张隋不赞成。

“周仁不是让你去要达识帖睦迩的意见,究竟输送多少漕粮进京。你只充任信使,在达识帖睦迩面前最好装作并不知道送的信里写了什么。”纪逐鸢道,“跑跑腿就是,周仁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去背。”

“能够完全复原?”沈书心里想,如果真能一点看不出痕迹,拆开看看也没什么。

“不能,若仔细看,还是会有痕迹。不过达识帖睦迩是蒙古官,蒙古官尽是傻子,未必会细看。”

沈书嘴角抽搐。

康里布达的语气理所当然:“这些蒙古狗官,常常把官署当酒肆,早上吃了羊肉,下午便饮酒作乐。我们下午去拜见达识帖睦迩,他要是喝醉了最好,没有喝醉就找个什么由头与他吃酒看歌舞,哄他吃醉了再拿出信来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