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四五五

不纯臣 轻微崽子 2178 字 2022-10-21

“臣已说过,娘娘不可插手前朝之事,御史大夫秃鲁帖木儿陪伴圣驾多年,忠奸自有陛下定论。天下以搠思监为奸,据臣所知,太子与搠思监多有亲近。太师脱脱为哈麻构陷,太子不曾为脱脱辩解半字,反附议脱脱老师无功,请以罢黜。太子可是长在太师府中,幼年唤太师为‘奶公’,二者是至亲至信之人。”贺惟一平静地说。

他的话却像一根倒刺,扎进奇皇后心窝里。

“内中情由,娘娘比臣清楚。所谓忠奸,旁人议来,无非情势而已。然则后宫不得干政乃是铁律,何况娘娘所议乃是天子禅位,今日臣在此与娘娘密于一室之内相谈,已十分不妥。但既只有你我二人,老臣只有一言:谋逆乃是牵连甚广的滔天大罪。还请娘娘细细斟酌,若事发,天子之怒,你高丽国是否能够承受。”

“呀,院使,这鸟死了。”外间有人大叫,接着便是一声惨呼。

贺惟一垂下双目。

奇皇后端坐于上方,脖颈及额角青筋微突,呼吸时血气直冲上脸,粉颊有汗,令她鼻翼两侧深如沟壑的纹路明显起来。

殿外朴不花正在怒斥宫人:“这鸟吵着皇后与人说话,成日养着它,乃是要逗乐娘娘,不是让它在这里叽叽喳喳碍人耳朵的。既然这么吵,叫的音让人烦死了,咱们就得为娘娘分忧,弄死这扁毛畜生。”

偏殿门开,左丞相太平走出门来。

朴不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热情地送太平出门,待太平走得远了。朴不花冷笑一声,满脸刻毒,转回院中,侧殿内轰然一声巨响。朴不花连忙趋步入内,只见侧殿地上一片狼藉,食案被掀翻在地,肉品与精致的饭食洒了一地,酒壶翻倒在侧。

宫女上前收拾,被奇皇后一脚踹翻在地,捂脸惨叫,痛哭出声。奇皇后抄起筷子,狠狠扎在宫女股上,以此泄愤。

“珍儿破了相了,不便在娘娘跟前服侍,处置了吧。”朴不花话音刚落。

太子从外进来,被眼前的一幕所慑,短暂一愣,继而便如司空见惯般不耐烦地让自己的侍卫进来帮忙。

是日贺惟一回到家中,将妻与子召至跟前,命管家大肆采购,置办一顿丰盛的晚餐。

阳春微暖,贺均不解他父亲的意思,只知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他爹这么和蔼的时候。贺惟一向来严格约束家人,厉行节俭,这一顿席面置办下来,足足吃去家里一个月的开销。饭后贺惟一便进入书房,天黑时书房亮起灯,直至丑时方熄。

四月里,先是蒙古皇帝诏群臣:“朕方今宜敬天帝,法祖宗,以自修省。朕初度之日,群臣毋贺。”之后左丞相太平奏请天子依旧制,皇帝以天下多灾难为理由不做寿,太平对以此策利民却不利兵,如今各地用兵,天寿节以例群臣朝贺,天下同庆,方能振奋激励士气,更可以肃清君臣名分,使兵士牢记为何而战。

庚申君以头疼之故,不仅对群臣避而不见,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肯见。

于是皇太子只得在常朝时带头再上疏,跪请皇帝依照旧制,欢庆天寿节。

不料皇帝在御座上发了好大火,将笔架推倒,随手便把宫侍捧着的漆盘掀翻在地,奏本当即洒落阶下。

“陛下息怒。”

“圣天子息怒。”

朝臣跪了一地,个个噤若寒蝉。

皇太子并不服气,正要再说,被人扯住了袍袖,回头一看,却是他母子的大敌左丞相太平。看到太平那张汉人脸孔,爱猷识理达腊便无名火起,若不是在上朝的时候,恨不能给他一脚,看他这老东西站不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