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四四八

不纯臣 轻微崽子 2385 字 2022-10-21

到得渡口,张隋雇来一条货船,他去亲自盯着船工安顿三人的马。

沈书则同舒原到舱内先坐下,煮好茶后,张隋也回来了,谨慎地关上门,过来挨着沈书坐下。

“这几个月我让人跟踪李维昌,同时让人到洪修的旧宅去探过,他已移居绍兴。既到此处,过去瞧瞧他。”沈书分给张隋一杯茶。

“少主如何决定,属下如何行事罢了。”张隋向来不干涉沈书做决定,除了适时提醒,平日话也不多说几句。

那年途径和阳,被人绑去见了洪修,舒原少有遇到这等事,自是印象深刻。舒原放下茶杯,略带担忧地说:“何不带上你哥?我们三人,万事只能靠张兄,岂非冒险?”

“还有我吶!”沈书叫道。

舒原温和地笑笑没有说话。

沈书:“……”

张隋拍腿大笑起来,朝舒原说:“少主应该早想好如何应对,大人不必忧心。”

舒原连忙点头称是。

“李维昌数月前去大都联络朴不花,帮着朴不花在京城当散财童子,洪修拿自己的钱去帮朴不花做好事,应该是通过朴不花上了太子的船。”沈书道,“此前高荣珪与康里布达在庆阳遇袭,袭击他们的人乃是为抢夺传国玉玺。”

“康里布达手里有传国玉玺?你是说李斯领秦始皇之命所刻的那方宝玺?”舒原大吃一惊。

“他们想要的,自然是鸿虚兄你说的这么个东西。但这早已是传说之物,我也不曾亲眼见过。我师父穆华林出战时,曾交给我一口箱子,希望我代为保管。这箱子在胡人暴|乱时被康里布达看到当中有一物,像是传国玉玺,他就下手抢了。估计查出来,得出结论,传国玉玺落在康里布达的手里,这些人找康里布达,乃是为了抢玉玺。”

“何为像?”舒原侧坐着,拧紧眉,又道,“莫非康里布达见过传国玉玺?”

沈书将茶壶放回到炉子上,揣起手。

“今人谁又见过传国玉玺?我赌庚申君自己也没见过。”沈书目不转睛地盯着舒原。

良久,舒原坐正回去,双眉一扬,说:“那不过是个传闻,后唐末帝李从珂与曹太后一把火把什么都烧得干干净净,我是信宋时徽宗手里的传国玉玺也是假的。”

“是这么一说,到宋徽宗时,徽宗特意添了十方印玺,所为何来?”

“那自然是……”舒原明白过来,一笑,不再说下去。

“眼下正有各色人等的势力,在争夺这方宝玺,大都有个王,派人将康里布达劫去,不要说真假,康里布达手里就是个萝卜刻的假印都没有。后来这路人马追到隆平府,我便送了他们一个。料想今日也应早已落在大都那位王爷的手里,既还无人来找康里布达算账,应该是已经糊弄过去。”能糊弄多久沈书不知道,不过这本也是拖延之计,好引开成日跟在康里布达附近想把他套麻袋的胡人。康里布达虽不至于轻易就让人套了麻袋,身边总有苍蝇嗡嗡嗡的也是烦。

“这些人同洪修有何关系?”舒原问。

“洪修曾对张士诚示好,暗中帮过张士诚不少。今年又派人去大都,花那么多钱,总不是白送的。本来没有关系,这位大都的王爷,我猜是魏王,虽还不能证实,也已有不少线索指向他。孛罗帖木儿的女儿嫁到高丽,他极有可能会帮助有高丽血统的皇太子尽早登上帝位,为他图谋传国玉玺就不稀奇了。那洪修与魏王孛罗帖木儿,不就站在了同一边?”沈书道,“但此次去见他,并不是要刺探魏王的情报。他一直让林凤传话给我,还送我两个铜场……”沈书顿了顿,把一些黄金也加上,实际上林凤并未真把黄金送到沈书手里。

“想必我亲自去拜访,更显得尊重这位前辈。”

“顺路罢了,少主不过是想好不容易离开隆平,四处溜达溜达。”张隋突然出言道。

舒原笑了起来。

“会一会洪修也好,咱们主动去见他,总好过他派人来抓你。”舒原调侃道。

这让沈书想起当初来绑他们的人,还是赤沙和帖木儿,这两人早已埋骨在常州。那一次林凤还俯首帖耳地为洪修效命,洪修还叫沈书带话给穆玄苍,说他无意争抢门主之位。

现如今,洪修已是暗门门主,与穆玄苍南北分立。穆华林送了个女人给他,便让林凤起了改投之心。要是能见到林凤,少不得要虚与委蛇一番,把她拉拢过来。

春雨连绵,绍兴城久攻不下,诸全又被打,胡大海只得带兵先回去安诸全。此时绍兴城门寥寥几个行人,笼罩在清晨的雨雾里,多是挑着鱼肉蔬菜进城贩卖的小民。城里则更少见出来的,出来的往往驾车,携妻挈子,有令通行,无令便拦回去。

张隋在城外寻得一民家,暂寄马匹。马只向来珍贵,舒原担心不妥,沈书便让张隋多给那家人银钱。钞锭不顶事,张隋却也带来不少,大多小民虽知许多地方不认钱钞,心里说不得还存了一丝侥幸。

于是张隋是些许碎银加厚厚一沓楮币同时交给那家人,只说两日里便去取回。张隋随身佩剑,一看便是武夫,且脸上又有刀疤,隐有威势。那家的儿子还白纸黑字写了个条儿给他,沈书看过,料定这家也有人读书,那便识礼,让张隋把条子收好了。

自然,沈书也知道,这家人真要是跑个没影儿,说不得只好认了另外买马。此外三人一路买来佃户的衣服穿,稍作改装。进城后张隋把藏在靴子里的钱拿去买来成衣,各自换上,另用一个衣包兜上原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