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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纯臣 轻微崽子 2130 字 2022-10-21

时近中午,阳光晃在脸上,沈书醒来时,纪逐鸢正坐在不远处摇动一方巴掌大的镜子。沈书嘴角微弯,拿手遮了一下脸,起来之后仍半晌不能回神,把饭吃过,坐在那里翻来覆去看手里的一张帖子。

“我不在家时,他老找你过去?”纪逐鸢瞥了眼帖子落款,正是季孟。

“没,许久没见过面了。”

“他还在太守府里?”

“自然是在。”比起武将,文官擢升则更看运气,譬如说给人做书吏办事办得好,或是主官突然要领兵,献策得当,方有机会施展才干。不过乱世之中,无论文武,机会总比承平时候多,是谓英雄不问出处,年轻人总是一身躁动,乘势而上的多,因此对于这场对抗朝廷的大乱,并非所有人都一味认为只是灾祸。

“他这么大的家业,不出来做事,一门心思接岳父家的买卖,也未为不可。”纪逐鸢原是盐民,在上中下户当中,盐户是最苦最穷,自然他也断不会有看不上商贾的想法。

“人各有志。”沈书言简意赅,站在庭院里,舒展筋骨。今儿拜纪逐鸢所赐,昨晚上折腾得腰酸腿软,天半明半暗时想要起来打拳,着实又想缠在纪逐鸢的身上多赖会儿床,偏偏纪逐鸢还把他的腰紧紧揽着,沈书便更懒怠于早起了。

冬日里天亮得晚,太尉府的差如今是辰时开始,申时末刻前将乌木牌交到门上,各自散学回家。若遇到暴风暴雨或是涨水,家中房舍需要修缮无处可住时,可在太尉府附带的一个偏院当中借住。

沈书带纪逐鸢到处看了看,指着一个屋檐儿对他说:“上回你在那掏过鸟,还记得?”

纪逐鸢拿手捂脸。

沈书乐道:“还有你不好意思的时候?你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

纪逐鸢认真看一眼,说:“瓦片重新修整过?”纪逐鸢往前走几步,又旋步回来,环视四周,整个院子都是重新修过的,花台周围用石头隔开。

“这院子之前最怕下雨,一下雨就泥冲得四处都是,可怜花草也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往后要是下暴雨,我让陆约给你捎话,咱们也可在这里住。我先占了一头,给这边管事塞了几个钱。”沈书带着纪逐鸢往东面走,在拐角过去不到十步处,有一间格外宽敞的房间,这一整个院子里共有三十余间屋子,不大不小,偶尔给人借宿过夜确实方便。

“谁出的主意?想得很周到。”纪逐鸢四处看了看,沈书选的房通透敞亮,窗户开得也大,屋里已有不少摆件和书。

“还不是周仁。”沈书道,“张士诚从不苛待手下人,周仁四处敛财,免不了要压着隆平当地这些大家族人,不该抠门的地方,绝不可省。不过也是惠而不费,包括平日里这府上三餐,茶水点心,一应办差所用的笔墨纸砚,细细算来,虽然可观,同军费一比,都不算钱。”

纪逐鸢唔了声,不知道想什么,不住看沈书。

沈书莫名其妙:“看我干嘛?”

纪逐鸢却又把眼挪开去,翻了一下架子上的面巾,“这就把洗漱的都拿来了?”

“不早点占一间,想占的时候没地方了谁给你挪位子?”沈书带纪逐鸢转完,知道他今日不当值,想了想,便道,“既然没事,你就在这边歇,我找人交代一声,不让他们来打扰你,你在这边好好睡一觉,中午一块吃饭,等散学后我来找你。”

纪逐鸢抱着沈书的腰,于他唇上亲了亲,看着沈书出门。他走到榻畔,抖开被子,在床上躺一会,从床边滚到床里,裹着沈书的被子,看花纹,闻气味,竟都是家里带过来的。纪逐鸢忍不住想,要是在太尉府里抱着沈书睡一晚,那还真是……

不过沈书不一定乐意,纪逐鸢不免想起沈书面红耳赤感到局促时的模样,平日里舌战群儒也不见他眨一下眼,但只要说几句荤话,立时就能叫沈书张口结舌,直呼孔老夫子在上。

躺够了,纪逐鸢起来,关门出去,跃上墙头。

申末,最后一个学生从学堂内出来,瞥见纪逐鸢,拿手抹了一把泪,跑走了。

回家路上纪逐鸢仍觉十分好笑,也有沈书把人训哭的时候,不免在马车上多问几句。

沈书是听纪逐鸢说,才知那个学生哭了,不免愕然,哭笑不得地说:“你看人家笑话了?”

“我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