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三九六

不纯臣 轻微崽子 2224 字 2022-10-21

沈书不禁扶额,他早知道朱文忠的人打听得韩婉苓的下落,当时两人一块泡澡,朱文忠便说了,也明摆着不想听反对的话。

在应天府散了,从此要再见不到,等朱文忠来日娶妻,再纳几个妾,自然能把韩娘子抛诸脑后。要命的是久别重逢,恰恰值此乱世流离,弱女子飘零江湖,朱文忠对她本就有情,又是初次动情,诸般因素叠在一起,只会觉得姻缘天定,非她不可了。

而且韩娘子沈书见过,人生得美,顾盼有情,通音律晓诗词,那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真要是寄情于朱文忠了,略使手腕便能把他攥得死死的。沈书倒未对韩娘子有什么猜测,唯一觉得难办的是,朱文忠要娶她,断然行不通,将来只会酿成祸事。

“大人。”刘青唤道。

沈书叹了口气,说:“你去把澡洗了,就是有信,我也不让你去送了。今日你先带柳奉亨安顿下来,晚上……”沈书突然想起来晚上不行,改口道,“先在园子里待着哪儿也别去,我随时让人过去叫你。”

“大人这园子真大,从大门过来也挺远。”刘青道。

“不是咱们家的,问隆平太守借来住住,有得住就先住。”沈书送刘青出去,唤来个小厮带他洗澡去,便去书房里铺开一张纸,预备写信。

沈书先趴在桌上写,揉了,换到窗下矮榻的小杌子上去写,写了一会,听见窗外有鸟在叫,抬头看了半晌,把才起了个头的信纸揉成一团,趴下又写。

一个时辰过去了,沈书只觉得不是腿麻就是屁股疼,怎么写都不对,正在发愣。

纪逐鸢推门进来,带起一股酒气,步伐偏偏倒倒,走到榻畔,一屁股坐下,展开双臂,一手带翻了笔架,墨汁溅得沈书一脖子都是,低头一看,袍子里也都是墨,气不打一处来,小心翼翼地把小杌子放到地上。

沈书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在榻上站起,双脚一分,跨到纪逐鸢的身上,坐得纪逐鸢一声闷哼,却是坐在了他的肚子上。

“吃醉了是不是?”沈书心痒痒。

纪逐鸢躺在榻上,饧着眼看他,脸色通红,更无意识地舔了一下红润的嘴唇。

沈书脑子里嗡的一声,将手上发带摘下来,在纪逐鸢的手腕上缠了两圈,发现不够长,放弃地把发带丢在一边,扯开纪逐鸢的布腰带。

四月间已渐昼长夜短,沈书醒来时天都黑了,纪逐鸢又不知道上哪去,沈书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被抱回自己房间床上了,因记挂书房没有收拾,沈书抱着被子呆坐在床上,扯开嗓门大叫:“哥!”

走廊下,纪逐鸢正在听黄老九训话,当即险些脚下一滑。

黄老九眉头一皱,铜拐在地上敲了敲,咚咚地拄着拐走到房门口,举起铜拐就顶开了门。

房里潮湿闷热,纪逐鸢也刚起来,还是小厮来叫的,房里没收拾,一地都是皱巴巴的衣服。

黄老九眉头一拧。

沈书见势不妙,忙扯起被子往身上裹,朝纪逐鸢一个劲使眼色。纪逐鸢半拦半推地把黄老九请到外面去,沈书起来穿衣服,才发觉惊出了一身的汗。下地时沈书脚都站不稳了,这两天实在放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开春之后,常常心浮气躁,读书的心思也没了。没有科考,仕途无望,至少是读书做官的路子不通,沈书在隆平又不似在应天受重用,脑子一空下来,纪逐鸢若在跟前,两人只要四目一对,就忍不住要做。

沈书一气喝了半壶茶,嘴里仍干得要命,走了两步,便觉得不舒服,换了条衬裤重新把衣服穿好,才到正屋去招呼黄老九。

“先生怎过来了,晚饭吃了没?”从卧房过来几步路,走得沈书肚子叫个不停,饿得头晕眼花,进门时还让门槛绊得险些一个跟斗滚在地上。

“过来蹭饭吃。”黄老九道。

“先生说笑了。”沈书笑道。

“朱暹要五十门铳炮,用来据守隆平,二十门运到与朱元璋对垒的前线,想一路轧过去,他要威力足以轰垮应天府城墙。昔日袍泽,用不了多久就要战场上相见,互相杀得你死我活。你们两个,还在家里睡大觉!看来我们沈大官人,预备就这样无官无职,守着这个园子,吃到老死了。”黄老九语气平淡,“光我坐的那一会,就有两个官员来见,门房直接把人挡回去,过几日我再来,怕是连你的门都进不了了。”

“没有的事情。”沈书忙道,“都是太守府的胥吏,我让门房,凡是找我吃酒去的,便直接挡了,真有要事会放进来。我住的地方,对老先生永远敞开大门,朱府事忙,晚辈不能事事让老先生操心,但还是该去拜访,是晚辈的疏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