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三三四

不纯臣 轻微崽子 2378 字 2022-10-21

“让他先在咱们家里住?”沈书虽这么想,还是同纪逐鸢再确认一遍。

“先住着,但叫郑四去城中赁一处地方给他们住。你得再同康里布达谈一次。”纪逐鸢道,“在我面前也许他有话不方便吐露。”

沈书摇头:“他这次回来我感觉能说的全都已经说了,而且他知道你我的关系,连单独跟我说过的事情,也肯让你知道,显然对你少了戒备。康里布达有一些变化,当局者迷,他自己未必看到。”

“你倒是没变。”

“我也变了。”沈书笑道,“都敢在外头让你这么牵着,变化可大了!”沈书晃了晃二人扣握在一起的手。

“晚上怎么过?”纪逐鸢又问。

“吃饭,赏月。”沈书思忖道,“等什么时候安定了,把我父母和你父母的坟迁过来。”

纪逐鸢沉默片刻,道:“出去逛吗?”

“你要带我上街逛吗?今夜应该有灯谜可猜,河边也许还会有人放灯。”沈书对猜谜不感兴趣,但很想去放灯,于是两人决定晚上出去“走月”。中秋这样节日,一定要同家里人一起,朱文忠不会出来,如果康里布达和舒原要去,那可以一块。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日近黄昏,坠在江中,万里金波,从高荣珪面前向远方扩去。

“快到了!”晏归符已饮马完,坐在马上朝他大吼。

“来了!”一场激战后,二人请功换防回一趟应天。晏归符还带了唐让,纪逐鸢被吴祯打发去胡大海处后,高荣珪想跟去,这边却又遇阻击,打完仗纪逐鸢已走了快十日。

晏归符便出主意说,不如回应天找沈书想想办法,反正不远,骑马来回也就数日。

远远一骑落在后面,马上唐让扯起嗓子大吼:“等等我!”

晏归符把缰绳一勒,马停在原地。

唐让的马还没到近前,他竟在河边滚鞍下马,叫道:“不行了,二位大人等我一下!”

“不要喝那水,我水囊里还有水。”晏归符见河水浑浊,是以有此一言。却见唐让把裤带一松,开始哗啦啦放|尿,完事大叹一声,爽得走起路来两腿打架。

高荣珪爆出一声大笑,马鞭点那小子,朝晏归符说:“从来没骑过这么远,你带他干什么?让他给咱俩守床铺,我被子里还有钱呢!”

晏归符知道高荣珪在逗唐让,没有接话。

唐让扶着腰,正要上马,战马突然别过头,唐让扑了个空,一屁股坐在地上,有点摔傻了。

那马朝旁走出几步,田坎上新长的野禾正青,但马嘴上了嚼子,吃不上,鼻孔不住喷气。唐让只得叫两位将领再等等他,他给马卸了嘴嚼子,马朝旁边用饭去。

唐让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

晏归符眉头一皱。

好巧不巧,让唐让看见,唐让立刻起身,站得比竹竿都直。

“快点,赶不上进城老子们打死你。”高荣珪催促道,他拨转马头,控马放慢行速朝东面官道上走。

唐让对着高荣珪的背影捏鼻子扯嘴皮地做了个鬼脸。

晏归符道:“上马。”

正是黄昏,漫天云霞炫彩如锦,扯碎一天瓦蓝颜色。晏归符英俊的面容浸在这傍晚的日光里,不知为何,显得格外白。

唐让心中顿时按捺不住急跳,晏归符双眉英气,鼻梁高挺,嘴唇宛如雕琢完美的玉石。

与高荣珪张嘴就要骂人的粗犷不同,晏归符是真正的美男子,五官匀停,恰到好处。

那两骑马已经奔出,唐让回过神,大叫着去追自己的马,再次落后丈许地试图追上去。但马与马不同,唐让的马注定追不上高荣珪的马,只有落在后面疾行快赶。

夜灯初上,先是一盏,继而千万盏灯从不同的地方点亮,煌煌然连成一片,与穹顶中那一轮明月遥遥相应。

当中不少光点是供桌上的红烛,敬奉月中仙子,供过了月亮,再取供品下来阖家欢聚。

吃完晚饭,沈书便与纪逐鸢出门去,康里布达要在家带孩子,舒原意兴阑珊,强打精神跟沈书说了几句话。沈书猜测他许是思念在高邮的家人,或是想起了战乱中丧生的亲朋故交,便不勉强。

街上同沈书记忆里小时过节相比,喧闹繁华不少,盐城滨海是小地方,不能与金陵相比,纵使今年不比承平时候,但应天府被占以来,朱元璋着力于恢复民生农业,在这月圆之夜,节日的气氛竟一点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