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二四六

不纯臣 轻微崽子 2176 字 2022-10-21

纪逐鸢走出不远,一个侧身滑步,闪入避光的阴影中,他从帐篷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向后看。

队长举着火把,在帐篷门外盘桓,他的手下散入附近的营地。纪逐鸢朝四面八方环视了一圈,就在他和晏归符住的那顶帐篷附近,几乎每一顶帐篷门前都站着人,有的手持火把,有的则只拿了兵器。这附近散落的帐篷,当中有数百人是纪逐鸢和晏归符的手下。

纪逐鸢撒完尿回来,从绑腿里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刀鞘留在原处。他先到马厩,找出自己和晏归符二人的马,摸了两把草料喂到马嘴边,纪逐鸢摸了摸马头,有力的手指顺着马狭长的耳朵轻轻抚摸。等马吃得差不多了,纪逐鸢给它们套上鞍辔。

马儿很安静,大而湿润的眼睛温顺地看纪逐鸢。

纪逐鸢蹲下身去,把马蹄裹上布,刚吃饱的马儿很配合,抓住腿轻轻上提就知道抬脚。

纪逐鸢拍干净手,回到自己住的帐篷,短刀自他的袖中滑出,纪逐鸢手掌牢牢握住刀柄,伸出头探看一眼。

那队长还在帐篷门口来回踱步,手里的火把照出他彤紫色的脸,他显得心情不是很好。

薄刃毫无阻滞地划破牛皮帐篷,纪逐鸢克制住速度,以免发出太大的声音,很快,他拔出短刀,越过穿插在帐篷上的柳条和木片,从另一个方向,斜下再划一道,平整锋利的切口与先前拉开的口子,组成一个锐角,可以从牛皮帐篷上揭下来。

纪逐鸢再次往外看了一眼,他沉着脸,钻进帐篷。

纪逐鸢先翻找出自己的行囊,摸出一枚扳指,漫不经心地套在拇指上。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时不时瞥一眼瑟缩在被子里的晏归符。接着,他穿上了自己的铠甲。纪逐鸢把行囊背上了身,盾牌绑在背上,长刀也用裹布绑在背上。

箭篓、长弓。纪逐鸢拿起弓,看了一眼,放回去了。纪逐鸢翻出晏归符的裹巾,折成三角。他先将自己的裹巾绑在脸上,将之前弄脏的布条换了干净的。纪逐鸢屈膝蹲在地上,挪动到晏归符旁逼仄的角落里。

帐门的一线空隙里漏入微风,火把的光时不时从那条缝隙漏进帐篷里。

纪逐鸢把晏归符抱在腿上,手指摸到晏归符脑后,把三角布巾的两个角在他脑后牢牢打了一个结。隔着布巾,纪逐鸢摸了摸晏归符的脸,滚烫的温度几乎从蒙脸布下透出来。

纪逐鸢漫不经心回头从闪光的门缝里看了一眼。队长规规矩矩在等,甚至没有想过要从门缝看看帐篷里的情形。

纪逐鸢先扶晏归符坐起,再是扯他起身。

挂在晏归符脖子上的行囊猛地撞在纪逐鸢心口,里面几件兵器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纪逐鸢浑身都硬了。他动作停下片刻,见没人进来,一手穿过晏归符另一侧腋下,肩部顶着晏归符的肩前,将他一气撑起。

“将……”唐让眼睛瞪得极大极圆,才呼出一个字,连忙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纪逐鸢凶狠的眼神看着他。

唐让胸膛起伏不定地急促喘息,少顷,他从纪逐鸢在帐篷上划的那个大洞钻进来,从另一侧架住了晏归符。

纪逐鸢一愣。

唐让朝前走了一步,挪不动,回头看纪逐鸢。

二人合力几乎架着晏归符到了马厩,纪逐鸢指了指地下,留下唐让瑟瑟发抖地架着晏归符在草垛附近等待。

不一会,纪逐鸢牵出两匹马来,他先与唐让合力将晏归符扶上马背,然而晏归符根本坐不稳。纪逐鸢只得把他绑在马背上,费时不少,但无人控马,也不行。纪逐鸢犹豫地看了看另一匹马,只得拨转马头,想把那匹马拴回去,这样他带着晏归符同骑一匹便是。

“将军,让小的同你们一块逃……一块走吧。”唐让眼睛发亮地紧盯着纪逐鸢,同时他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晏归符那匹马的缰绳。

纪逐鸢想了想,把手里的缰绳和马鞭给唐让,让他骑自己那匹马。纪逐鸢嗓音极低地说:“自己跟上,掉队我不管你。把脸蒙上。”

唐让连忙点头:“绝不给将军添麻烦。”他依样画葫芦地扯下头上的裹巾蒙在脸上。

纪逐鸢把盾牌解下,让唐让背在背上。

就在这时,一声粗噶地叫声传来:“谁在那边?”火把耀亮巡逻兵的脸,纪逐鸢翻身坐上马,毫不犹豫地一鞭子抽上刚坐稳的唐让屁股底下那匹马,马匹发足狂奔,冲出零星几个巡逻兵张皇失措的防线。

唐让的失声尖叫直冲云霄,他的身体像只被风吹起的纸鸢在马背上东倒西歪。

“拦住他们,有人逃跑!辕门戒备!”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放箭!”

“别放!是、是染了瘟疫的人!当心不要碰到他们的血!”有人大叫道。

囚牢中几个将领抓住木栏杆站了起来,只见一黑一红两匹骏马飞奔着传过营地,直奔辕门而去。

一个将领黑乎乎的手指勾开垂落在眼睛上的一绺纠结的乱发,只觉其中一人身上青黑发亮的铠甲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