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一三五

不纯臣 轻微崽子 2219 字 2022-10-21

次日大清早,有人来拍门,康里布达耳力极佳,敲门声一起他便醒来,下地穿好衣服,却不能出去开门,否则就会有人发现黄老九的院子里多了个生人。

“来了。”黄老九的声音汪着一腔收拾不利落的痰音。

康里布达自门缝中窥见黄老九去开了门,进来一个小吏装扮的人,穿的是留守司工匠的衣服,拿来一本册子给他,神色为难地说了好久话。

谈话声音很小,康里布达汉语不大通,说得太快便有些听不明白,那人就在门上说话,说完便离开。

黄老九一瘸一拐回到屋檐下。

康里布达拉开了门出去,一只眼睛分神盯了眼大门,看见门上上了栓,过去廊下把炉子搬到院中,去摇了半桶水,拿碗舀了冲在药罐里,盖上盖子,给炉子生火。

“今日有事?”康里布达坐在炉子边,问黄老九,老头脾气怪,问十句也不见得能答一句,康里布达嘴上是问,心里却也不指望人能答他。

“昨日的事,拖了一日,都是命,拖也无用。”黄老九提笔的架势很正,康里布达看着他的侧脸,恰好是朝阳透出云层,金光绚烂时,黄老九脸上的老人斑点被强光晕开,康里布达看着那额头和鼻子、嘴角,倏然心里浮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火小一些,你想让老头子今天喝糊米水?”

康里布达连忙用铁盖将炉子进柴口捂住,把药罐端开,待炉火弱下去,再将药罐坐回去。

“那您一会出去吗?”康里布达问。

“见不得伤心事,不去,待会有人来拿。”黄老九画完最后一个圈,搁笔,抬头看康里布达,“你在我这呆了快一个月,伤好得差不多就可以滚了。”

康里布达:“……”

“人能活到我这岁数上不容易,多行善事多积福,难不成安心带累老头子?”黄老九收回视线,云淡风轻地吹干纸上墨痕,合上册子。

康里布达看明白了,是一本名册,送来是要让黄老九在上面勾画出一些名字,大概还分派了名额。

“这些人要去做什么?”康里布达问。

黄老九嘴角噙着嘲讽的冷笑,说:“关你屁事。”他把拐杖夹在腋下,艰难起身,进房内去了。

康里布达安心蹲在廊下给黄老九煎药,煎出浓浓一小碗,放在黄老九门前,收拾了老头儿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去洗,晒起之后,黄老九的门外摆着空了的脏药碗,康里布达拿去洗净扣在碗架中。

这就无事可做了,康里布达正寻思是不是换了黑衣出门,瞥一眼院子里晒的衣服,留守司工匠穿的衣服俱是一样制式,黄老九年纪大了,身子也佝偻起来,衣袍却没有改做,康里布达替他洗衣服时常发现他的袍子下摆磨损厉害,裤腿和膝盖更是惨不忍睹。

康里布达走到整齐的一排衣服下面,挑拣出一身勉强像样的,拿进去换了,连脚踝都裸在外面,简直惨不忍睹,只得把袜子扎高一些。他取走了黄老九常戴的裹巾,连头也包了,在房中等。

不片刻,果如黄老九所说,有人来取名册,等黄老九再回屋里,康里布达开门出去,他熟悉去工房的路,三两步跟上取走名册的小吏。

那人突然在康里布达侧前方站住脚。

康里布达闪身树后,探头看见那小吏并未回头,而是翻开名册,匆忙一番查看,名册掉在地上,那人捡起,朝后看了一眼,神色慌张,脸色煞白如丧考妣。他拿好名册,朝前走了几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再度翻开名册,从里头小心地撕下一页纸,还不放心,在旁边宫墙上按住名册,双手压住。

康里布达看了又看,明白过来,那人撕了名册上的一页,担心撕得不干净,正在剔干净贴近缝合处的纸。而撕下来的那张纸,那人犹豫半晌不知如何处置,竟折起来带在身上。

康里布达看得直想捂额:要是被人发现,就是人赃俱获,有嘴也不用辩解了。

小吏直起身,带着册子拐进右边的甬道。

康里布达紧跟上去,耳朵里依稀听见一墙之隔的宫外嘈杂人声渐渐明显起来,应该是已开早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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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巍清收到沈书的信,第二天晚上便来沈书家里吃饭,沈书高兴得把书一扔就冲了出来,大叫道:“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