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冠军侯

刘彻关心霍去病自然是知道霍去病不过是受了皮外伤,但是他故意装作不知道,摆出忧心的模样:“这些琐事书简上未曾写,我也不过听使者提一句,还需你自己去询问才行。”

曹盈当夜就失眠了,心中一直惦记着霍去病的伤势如何了,至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又做了个噩梦。

这一个梦与她上一世做的最后一个梦很类似,只是这次她是旁观者的视角。

她梦见她的小将军这次取胜其实伤得很重。

可他为了赶回长安来,不肯叫医师来诊治。

即便是医师来了,也被他无情地驱走,于是伤势便恶化得越来越严重。

她只能如一个游魂般地在他身边劝说他要好好看伤,可他却听不见她说的话,也看不到她。

最后伤势恶化控制不住了,他终于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这次医师可以不顾他的意愿剪开他的衣服了,却发现已不是可以挽救的情况,只得叹息一声,留着他在这里变得苍白。

然后曹盈的周遭也开始升起白雾,翻涌着想要吞没已失了反抗能力的霍去病。

她无力抵抗,也接触不到他,于是就只能躺在了他身边,一起面对被吞噬的命运。

遥遥的,她似乎听到侍女戴雪在唤自己,却听不真切到底说的是什么内容。

曹盈也不大愿意听真切,觉着大约戴雪又要说出“冠军侯逝了”这样的话惹自己伤心了。

然而她到底还是醒来听见了。

原来只是戴雪清晨行至自己的屋子唤自己起床。

那白雾其实也只是因外头天光破晓而透窗入室的白光。

然而曹盈却仿佛还障在刚才那场噩梦中。

她不肯看自己身边,只是伸出手去探了探。

空无一人。

她这才放下心又偏脸去看了看,确认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戴雪却担心她是被梦魇住了,道:“小姐你这是梦见什么了,竟是梦里也能伤心成这样流泪了。”

曹盈还不知自己哭了,抬起手,以手背触在自己面上一片冰凉,这才发觉。

戴雪看着她这副出神的懵懂模样更是担忧,也不再问曹盈的梦的内容,只是絮絮说道:“今儿大约大将军他们就要班师回长安了,小姐八成见不上他们的面,若是不舒服也就不必再起身了,多歇一歇吧。”

“不行,舅舅说霍哥哥回来后会来见我的。我可不能躺在床上让他忧心,我需出门迎他,仔细瞧瞧他的伤势如何了才行。”

她话说得又慢又糯,不像是说给戴雪听的,而像是说给自己安排任务的。

戴雪叹息一声,按着她的肩让她重又躺了下去:“那也不需要你现在就起身,府上昨日有人往去看了情况,知侯爷大约需午晌才能到长安,霍少爷肯定时间也差不多,你现在起早了些。”

曹盈仍是摇头要起来,戴雪便又道:“你现在精神可是很差的,我方才唤醒你只是看你梦中流泪,你现在再不补补精神劲儿,一会儿苍白着脸去见霍少爷,才要叫他伤心呢。等快到午晌的时候,我来叫你起身。”

她这番话终于说动了曹盈。

曹盈仍怀着些愁绪,但许是昨晚那个噩梦已将她累坏了,这次她没有再梦见什么,而是睡了个安神的觉。

一觉睡到了戴雪来唤醒她的时候。

戴雪面露兴奋之色,见她醒来就道:“卫将军他们已至长安城外了,长安城百姓现下都去他们要经的道路两侧迎他们了,小姐也起身预备着吧。”

百姓簇拥欢迎是好事,但是聚的百姓多了,未避马匹伤着人,士兵们行的速度也会慢许多。

曹盈当然不可能往那样人多的场合去,她自己的身子还是清楚的。

于是心中略估算了一番见到霍去病的时辰大约还需个把时辰,她便起身洗漱换了衣裳,预备剩下的时间用来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将噩梦带给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驱离,尽力冷静下来。

哪知道戴雪才将她的发编好,前门的守卫就急急到曹盈门前告道:“小姐,霍校尉已到咱们府前了!”

曹盈听了一点冷静也不剩下了,连忙提了裙子就急往府门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