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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芳声音低沉,缓缓吐出一句话:“使君请马君务必前往剡城一遭,有要事相商。”

嗯,八月了,依然是流火如炽,而陶谦的生命之火,却将熄灭。也罢,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去看一看这位即将撒手人寰的一方雄主,弥留之际会说些什么吧。

马悍再度来到剡城,却没有像上次那样疯狂的欢迎。不是剡城百姓善忘寡恩,而且州牧府的要求。眼下陶谦病重垂危,整个徐州人心惶惶,你再来个全城欢迎,别说没这个气氛,对这位病榻上的徐州之主,也是极不尊重。

故此,马悍是在暮色四合,城门将闭的前一刻,悄然进城,并未惊动剡城军民,连徐州官吏所知者也不多。

没有欢呼与拥戴,马悍倒也没介怀,毕竟事实上他只是到兖州打了个转而已。但到了州牧府,在门房恭迎他的竟然是陶谦的次子陶应,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之外的礼遇了。

在整个徐州,能让陶二公子出迎的人物,其实不算少,但陶应此番出迎,明显代其父相迎,这面子,可就有点大了。

从这一个看似寻常,其实绝不简单的举动,马悍就意识到,陶谦真是有要事与自己相商,或者说,是有要事相求。

身为州牧二公子的陶应,资质比较平庸,性格也有点懦弱,文不成武不就,在徐州上层人缘还算好。只不过,有见识、有能耐的人是绝不会奉这样的人为主的,包括他那位敦厚温和、十足老好人一个的兄长。

陶应一见马悍,就深深一揖到地,他没有说什么感激话语,只以一个少有的大礼,表达对马悍此次壮举的感佩,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一番谢礼回礼之后,在陶应的引领下,马悍来到州牧府后院,一座布满巡逻甲士与侍从的雅室前。

陶应来到玄关,欠身禀报:“阿翁,马君已应请而至。”

屋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请入内。”

陶应向马悍点点头,二人在侍从的服侍下,除去靴子,清扫身上的灰尘(主要是为马悍除尘),然后着袜踏席而入。

室内陈设简单甚至单调,只有一榻一案加上墙角的一排卷轴书札而已。

榻上的陶谦已在长子陶商的扶持下,慢慢坐起,靠着软垫。这位徐州之主,此时已是瘦骨嶙峋,双目深陷,两颊内凹,须发如雪,整个人确确实实是一副病入膏盲的模样。只有那偶尔闪现的威严眼神,还在提醒着任何一个面对他的人:这是一位掌控百万之民的一方诸候。

再见雄姿英发、强健英锐的马悍,陶谦的第一句话却是:“年少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