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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典不告而辞,实属无颜再向马悍求助了——细算起来,马悍先后救过他两次,更不用说仲父与整兄俱受大恩。于乱军中袭杀薜兰,这种高风险之事,称得上九死一生。李典已抱着杀身成仁的决心,率十六死士出击,自然不能让马悍知晓,否则就有道义绑架之嫌。

李典并非盲目出击,当马悍正为眼前这场乱战而慨叹时,李典目光炯炯,在吕布联军中不断搜寻。他首先找到钜野兵的方阵,然后沿方阵向后扫描,大致看到一面面黑乎乎大旗集中、且有明显高出步卒的骑兵聚集处,那片区域,最有可能是薜兰中军所在。

或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当李典率门客从高坡冲下来时,迎面正碰上十几个逃兵。这种混乱的夜战,有逃兵实在再正常不过,李典本不欲理会,但双方一上一下,收势不住,差点撞到一起。

战场的本能,令双方同时亮刃,一道兵器亮光晃过李典的面庞,便在此时,就听对面惊呼:“是……是典公子!”

李典一怔,手中大剑一紧:“你是何人?”

对方却急令手下收起兵刃,单膝跪地:“小的名唤彭奇,钜野人氏,内人李氏,是典公子族人。”

李典忽道:“你可知薜兰在何处?”

彭奇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道:“小的隶属第七阵列,后方百步就是薜别驾的中军……”

李典剑光一闪,架在彭奇脖子,声色俱厉:“带我去找薜兰!”

彭奇脖子发僵,干咽了口唾沫,瞪大眼睛:“典公子难道就想凭这十几号人,于千军中取主将头颅?小的看难……”

“难不难在我,去不去在你。”

彭奇斜眼看了看锋利的剑刃,苦笑道:“敢不从命?”

彭奇果然没说谎,他带领李典一行,绕开战场侧面,从后方接近钜野军。彭奇是一名屯长,后背插着一杆低级令旗,他正是凭着这面令旗,借黑暗掩饰,以汇报紧急军情藉口,一连突破三道警戒,接近薜兰所在的中军。但他们的好运也到此为止,第四道警戒线,无论彭奇怎么请求,都不得通过。要汇报军情,可以,就在这等,警卫会请示一名军侯过来聆听,看有无价值。但不管有无价值,都不可能面喻别驾,一个小小的屯长,还不够格。

彭奇无奈回转,对掩映在一身甲具下的李典诸人道:“典公子,小的已尽力了。”

“我看到了。”李典盔沿下的眼睛眯起,“薜兰此贼,果然小心谨慎啊。”

一个门客趋前低声道:“典公子,不过百步而已,咱们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