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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远惨然一笑:“多谢右歙侯成全。”

二人身上绳索被割断,在百余双冰冷的目光中,踉跄走向河滩。

河风阴凉,芦苇如浪,获花似雪,恶吠催魂。

蒙远与小马互相扶持着一步步走下河滩,低头看了一眼浑身都在抖的小马,道:“会浮水吗?”

小马摇头。

蒙远苦笑:“我水性也不佳,小溪倒是扑腾过,但从来没游过这样的大河。”

小马难过地抵下头:“都、怪我,若不是……我告诉你、汉戈部的消息,以你制弓的技艺,虽是为奴,但总比、那些、为主人牧畜的生口、好过得多,又、又何至于此……”

蒙远摇头:“不怪你,我与娃他娘分离太久,太想她们了。这一次若不逃,过得十年八年,人一老迈,就再没勇气与力气逃跑了。唉!我逃往汉戈部,也只是抱万一的希望而已,也许娃他娘早就……也罢,早死早解脱,就与她们娘俩相会于地府吧……”

小马定定南望一会,突然放开蒙远,整理衣帻,然后恭恭敬敬跪下,朝西南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默念:“阿翁、阿母、兄长、族老……孩儿先去了……”

蒙远看着难过,强笑打气道:“当个落水鬼,也好过被乱马踏成肉酱好。能臣抵之大人也算宽待你我了。”

如果此刻蒙远听到能臣抵之对属下所说的话,只怕会悲愤如狂了。

能臣抵之说的是:“好肉别浪费了,先让他们在河水里泡个半死,再派人捞上来,拴在马尾拖至将死,然后喂狗。”

日头很毒,但河水冰凉,加上死亡的阴影盘绕,蒙远与小马刚趟入水中,就抑制不住浑身发抖,牙齿咯咯击响。

“小马,长痛不如短痛,去吧!”蒙远将衣服一掀,露出黑黝的犍子肉,一手挟起小马瘦弱的身躯,正要纵身跃向深水处,蓦闻岸上传来一阵雷鸣般地奔马之声。

回首望去,却见数百骑乌丸骑兵飞驰而近,而能臣抵之那一拔乌丸人却一个个下马伏跪于地。蒙远愕然,能让右歙侯能臣抵之这等身份的人跪迎,那会是谁?

不一会,两骑乌丸人纵马至河边,将蒙远与小马重新押回上岸。这时二人才发现,这批乌丸骑兵押着足足有近百人与他们一样的逃奴。尤其令人瞩目的是,几十个逃奴推着一辆巨大的笼车,车外蒙着黑布,无人知晓内中何物,但当蒙远与小马目光投向这笼车时,心下甚是不安,有一种发悸之感。里面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