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什么?”

太皇太后的声音都拔高了些许,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旁边的宫女赶紧来扶,太皇太后去甩开宫女的手,绕过桌案,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窦彭祖压低了声音,道:“不瞒太皇太后,这件事朝中上下,知道的一共就四个人,王臧,赵绾,太尉田蚡,还有丞相窦婴!”

“那是窦婴告诉你的?”

窦彭祖又哭诉道:“老太太您糊涂了,窦婴虽是窦家的大哥,但是他哪时候向着咱窦家了?还不是跟着那帮儒生走,窦婴如何能告诉卑臣,是田蚡跟卑臣说的。田蚡还说了,王臧赵绾已经把诏书拟好,明日在承明殿就要宣读,此时不能耽搁,让卑臣十万火急的赶来骊山。”

太皇太后已经不复方才吃惊的表情,慢慢坐下来,冷笑了一声,道:“皇帝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要飞了。他要是想飞,老身怎么可能揽着,难道老身不想让汉室好么?现在倒好啊,联合着这帮儒生,开始和我老太太玩上心机,实在是……是在让老身心寒。”

窦彭祖连连点头,“对!对!”

太皇太后伸手在桌上摸索到金笼子,握在手中,拿到耳边来听,气定神闲的道:“程将军。”

站在一旁的程不识赶紧跪下,道:“卑臣在。”

太皇太后道:“老身要回长安去,连夜走,你去准备准备。”

嬴政起的很早,天还没亮就睡不着了,今天是个大日子,刘彻将要在承明殿上,向众臣公布,以后一切事务都不需要禀报东宫,这个汉室是他刘彻的。

只可惜了,刘彻的羽翼未丰,全都是徒劳。

嬴政想着,如今的自己,就好像刘彻一样,只不过自己沉得住气,而刘彻不是,刘彻自以为羽翼丰满,想要翻出圈去,不狠狠跌一个跟头才怪。嬴政并不想步这个后尘,他要等着刘彻跌倒了,最无助的时候,才出面去做这个和事老,那么以后自己不管在太皇太后面前,还是在刘彻面前,都会是好人。

天亮之后,楚服就服侍嬴政起身,嬴政道:“你过去替我看看。”

楚服自然知道嬴政说的什么,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太尉田蚡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王臧在和李广说话,李广负责承明殿的守卫,王臧让他调齐收兵,听候皇上安排,今日大殿之上,皇上指谁,就要抓谁。

王臧看到田蚡,还很兴奋的和他打招呼。田蚡面上笑着和王臧客气,实则心里面直冷笑,就这些个穷酸的儒生,还想要绊倒太皇太后?

虽然田蚡并不是窦家的人,他的姐姐是王太后,王太后和窦家的过节,田蚡并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田蚡也要为自己着想,这么大的事情要是真的出了,首先要罢免的就是三公,他不像窦婴有窦家仗着,也不像王臧赵绾有皇帝仗着,自己的靠山是太后,而太后在太皇太后面前,乖的就像只病猫,到时候怎么救自己,不还得现在自救么。

众人在殿前站好,就等着刘彻过来。

只是左等右等也不见皇上的车仗,这时候王臧和窦婴趋步往承明殿赶来,俩人均是一头一脸的汗。

赵绾道:“两位大人,如何这么慢啊!”

窦婴一边擦汗,一边喘了两口气,看着赵绾,道:“诏书拟了么,如果拟了,烧了罢。”

田蚡一听,顿时心中一喜,但是面上装着惊讶,道:“丞相大人您说什么?”

王臧道:“方才我和丞相看到了太皇太后的车仗!”

“太皇太后?”赵绾这一惊可不小,赶忙把袖子里的诏书藏得更深一些,道:“太皇太后不是在骊山么!”

窦婴只是摇头,赵绾的脸色已经煞白,王臧道:“皇上恐怕也被太皇太后叫走了。”

嬴政听见有人进来,道:“上朝了?”

楚服小步走过来,跪下回话,道:“回娘娘,奴婢没能靠近承明殿,今日殿前加强了守卫,李广将军带着兵一直巡视,但是奴婢看到了皇上的车仗,都快到了承明殿,突然拐了,那方向……似乎是东宫。”

楚服说完,就抬头用眼偷偷瞥着嬴政,嬴政只是点点头,笑道:“果然没有错。”

他说完,从榻上起身,楚服来扶他,嬴政道:“给我更衣,准备车仗,这就去一趟东宫。”

“诺。”

嬴政踏进东宫的时候,宫人设下了软垫,刘彻就坐在殿里,上面是太皇太后的凤坐,太皇太后头发有些微微散乱,毕竟是一夜的赶路,马不停蹄的,一刻也没耽搁了,更何况太皇太后心里头有事,睡也睡不着,年纪大了最忌讳熬夜,脸上难免憔悴些。

太皇太后不说话,只是捧起水来慢慢的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