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若离好几次想询问,一声“公子”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良觉得若离肯定有话跟他说,落到平日他断然会询问两句,但现下他实在是没心情。清秀的眉毛拧到一处,眼眸里堆满了愁绪。倒不是矫情自己被一个男人亲了,而是比这严重一百倍的事情——他觉得很奇怪,韩非从未这样失控过,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温和宽容,宛如春风。

他稳重,却不像韩成那样冰凉,幽默,却不像太子那样轻浮。

韩非不是分不清黑白的人,这一点张良十分清楚。就算是知道文美人获罪的真相,受了打击,但他不会拿自己发泄。

这突如其来的粗暴,简直让他无所适从。

心如乱麻,思如杂絮。

“等一下。”机械的脚步蓦然停下,张良好似抓住了什么线索。

若离也缩着脖子,停在他身边,识相地没有出声,只偷偷拿眼睛窥探自家主子的神情。

四处静默,张良微微偏着头,回想韩非说过的话,以及只言片语之间透露出的蛛丝马迹。

子房,出去。

他在失控之前,三番两次让他出去。

为何?

小时候,韩非跟他解释过“伪装”,曾说:“伪装是在爱的人面前粉饰太平,把所有的悲苦都藏起来,佯装出万事安好的样子。这样,才不会给他们带去烦扰。”

韩非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骄傲的人,怎可能让人家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

脑海里断了的丝弦仿佛接上了一般,张良终于明白。

他几乎确定,韩非绝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红莲,除非抓到真正的凶手,还文美人清白。

他也几乎确定,韩非急着把他赶出来,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公子,怎么了?”若离怯生生问道。

“我明白了。”

陈述句。

张良心里的石头陡然落地,唇角微扬——他这一声“韩兄”,果然不是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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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亮,雁阵就急忙忙朝南边赶。

韩非从马厩里牵了一匹白马,神情虽颇为凝重,但也不像昨晚那般忧郁了。一个晚上,让他的情绪沉淀不少。比起沉浸在伤痛和愤怒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卫七,此行我一个人去,你不用跟着。”韩非抬手顺了顺白马的鬃毛,眼神黯了一瞬,“若子房来了,你就拦着他,跟他说,我心情不佳,不想见客。”

西门厌把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若他执意要进呢?”

“不会。”韩非想起昨晚对张良做的事,攥紧手里的缰绳,落寞道,“短时间之内,他不会想见我。你只用防着张开地带他来登门就行。”

“是。”西门厌向来话少,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若朝中派人来,你便说我旧疾复发,卧病在床。”

“是。”

韩非嗯了一声,牵着马,悄无声息从后门离开。

马蹄跑过,扬起几片泥土。

疾风从耳旁呼啸而过,韩非策马出去没多远,便被路中央的一个人影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