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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顿时警惕起来,死死的看着纪纲,禁不住后退一步,道:“纪纲,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在此之前,本王和你不是都说好了么,即便是你,也教唆本王,如今已是走投无路,事到如今,只能鱼死网破。”

纪纲矢口否认:“卑下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却不知殿下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凡事,可是要讲凭据?殿下未免也太过自欺欺人,卑下虽然不肖,可是承蒙圣恩,忝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本就理所当然,监视这妖言谋逆,殿下授意卑下谋逆,卑下岂敢做贼?只不过卑下深知殿下势大,遍布耳目于大同,又为了认清殿下的真面目,不得已之下,只好暂时对殿下忍气吞声,殿下命卑下去联络刘碧,刘指挥使听闻殿下要反,亦是怒不可遏,固然殿下对卑下与刘指挥使有过恩惠,可是我们乃是臣子,为保险起见,这才假意趋炎附会,却在暗中商议,认为殿下谋反,已是板上钉钉,为稳住边镇,不宜在大同动手,既然殿下想来北平,何不如等殿下到了北平,再作打算,殿下莫非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怪卑下不客气了,来人,宫中已有旨意,拿住反贼朱高煦者,便是大功一件,大家都还能什么,还不快将他拿下!”

朱高煦已是气的嘴皮子发抖,显然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素来为自己鞍前马后,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纪纲,居然要对自己痛下杀手,朱高煦怒极,不由怒斥:“大胆,谁敢放肆?”他终究是藩王,又是皇子,平时素来积威已久,一番呵斥,倒也是声势十足,足以让人不敢轻举妄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刘碧身上。

朱高煦吓住了几个要动手的官兵,怒气冲冲的看向刘碧:“刘碧,你怎么说,你可不要忘了,当年你是什么出身,你不过是一个马夫,因缘际会,后来送去了王府当差,这些年,本王可有半分的亏欠?若不是本王,会有你的今日?”

刘碧的神情很值得玩味,这个不过年过三旬的都指挥使大人带着惭愧又有几分冷酷的情绪,方才一瞬间,更是脸色一红,似乎颇有悔意,可是他最后咬咬牙,冷冷道:“殿下大恩大德,卑下一直铭记在心,可是微臣不是一条狗,并不是只靠殿下的施舍活着,这荣华富贵,卑下可以自己去争取,现在,卑下已经用不上殿下了,殿下既然要谋反,卑下岂可和殿下同流合污?”

朱高煦脸色比这皑皑白雪更加苍白,他不禁后退一步,显得不可置信,下意识的想要去抓腰间的刀柄,可是他已忘了,自己染了重病,并未佩戴刀剑,朱高煦抓了个空,顿时显得惊慌失措,一个自认为勇者的人,失去了刀剑,在遇到了危险时,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随来的汉王随扈们,也开始惊慌失措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正在这时,纪纲已经动手了,他一下抓住了身边的一个护卫,长刀出鞘,直没此人的心脏。

哧……

天寒地冻,金铁坚脆,剑刃扎住了胸腔肋骨,顿时断裂……

这护卫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膛,即便是如此,那断剑依旧还扎在自己的胸前。

纪纲已是一脚将他踹翻,顺势拔出断刃来,顿时,一股血箭飙射出来,随即化作了漫天的血雨。

纪纲面目狰狞,宛如一只嗜血野兽,怒吼一声:“都还等什么,在大家面前,就是一场天大的功劳,建功立业,就在今日,能不能吃香喝辣,就在此一举,你们还等什么,等什么?杀……杀啊,拿下汉王,休要坏了他的性命,其余人等,尽都是叛党余孽,格杀勿论,不要留一个活口,统统杀光殆尽,杀……”

纪纲的声音,竭斯底里,几乎是从喉头发出,身上早已被那血雨染红,他却是不以为意。

北平的官兵,终于疯狂了,所有人手持利刃,迎着风雪,毫不犹豫的冲向那些护卫……

雪花飘扬,北风呼啸,夹杂在呼呼大风之中的,是金铁的交鸣,有低声的怒吼,有靴子踩地的咯吱声,也有那凄厉的长啸……

“杀,杀光他们,不要留,一个都不要留,杀光这些乱党,便可建功封侯,拿下汉王,便可保你们一世的富贵,荣华富贵,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