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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隙裂垂百年矣,梁王殿下实不愿天下黎庶再受战乱之苦,迫不得已方才兴兵讨伐李氏‘伪王’,只观天下诸侯云集响应,便可知梁王大义!奈何燕王受‘伪晋王’挑唆,不知其中究竟却出兵相助,不得已,梁王殿下才与燕王交兵,实在是令人叹息!

但今非昔比,李氏伪王一脉已诛,天下动乱之源已去,梁王殿下为大唐计,为百姓计,愿与梁王止戈息争,从此之后,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乐业,岂不甚好?

当然,梁王殿下是诚意昭然,甘愿让出整个河北,从此与燕王隔河而治。若是燕王俯允,梁王殿下言道,可向天子保奏,恢复燕王之爵,立国为燕,并附赠泽潞二州,以为大礼。从此以后,燕王可为一国之君,建庙堂社稷于幽州,传子孙万世于春秋。帐下官佐,亦可为开国之臣,封侯戴伯,宁不远矣!呵呵,臧明老弟在燕王麾下,可谓社稷重臣,就算国公之位,想必也不算难事!

如今向天子奏拟的本章都已齐闭,只需燕王点头,则天下再无兵事,诸侯荣华富贵可期!……当然,若是臧明老弟将来之封爵不甚满意,为兄拼却几分薄面,也要说动梁王亲自为臧明老弟具本,国公之位是绝对跑不了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南北战策(十五)

潞州官衙之上,李振满面红光,拍着胸脯向韩延徽一力保证着那份似乎即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但效果却甚是寥寥。韩延徽始终以一种古怪的神色看着李振,那眼神似乎……似乎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李振的慷慨激情,却没有换来只字片语,尴尬了片刻,咳嗽一声,道:“臧明老弟究竟如何想的,能否与为兄分说分说?”

“却不知薄河泉一战,谁胜谁败?”韩延徽轻笑一声,终于开口。

“区区小战尔,某家大军百万,虽说折损了数万,只不过藓芥之疾,无伤根本,作不得数。当然,振与臧明老弟虽说相识不深,却在东都之时便早已一见如故,说句肺腑之言……”李振声音忽然减小,故作神秘,身子向前探了探,道:“薄河泉一战,确是受挫,虽说不伤大军根本,却也关碍不小。军中重将们都纷纷言道,燕军战力果然不俗,当得正眼想看。梁王殿下思虑多日,念将士们从征辛苦,便想就此罢手,只是诸将们打发了兴致,个个都争先要再次出兵……这帮军汉,素日里就知道厮杀,唉,分毫不顾及百姓的苦楚……也是梁王威望卓著,这才强行压了下去。此为机密,臧明老弟可别在燕王殿下面前提及。”

说罢,李振叹了口气,又道:“还望臧明老弟速速转知燕王,良机难逢,再拖延些时日,恐怕梁王殿下也压不住了!这帮骄兵悍将,都是百胜之师,还真是不好驯服……呵呵,倒让臧明见笑了。”

韩延徽悠悠道:“正好,某家燕王昨日说了,薄河泉一战,燕军将士只有三成参逢,还有大半没有捞到战功,燕王殿下正琢磨着再打一战,让将士们都上战场练练手才好。燕王殿下说,一次实战,当得百次演练,只有真正打过,才能算是个好兵。既然贵军战意正浓,便再约一次如何?时辰、地点,随便贵军来挑,燕军无有不应。”

李振一脸尴尬,嘿嘿笑道:“臧明误会了,梁王心中是不忍将士辛苦的,为了天下计,还是就此罢手的好……”

韩延徽一摆手,摇了摇头,直接道:“莫弄那些虚的,你就直说吧,想求和是不是?不想打了?条件呢?别说什么泽潞二州,韩某不是三岁小儿!”

李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良久,终于换了副做派,咬牙道:“两家罢战息兵,从此以后,河东便归燕王!”

韩延徽犹如看白痴一般看着李振:“某听说李观察乃卓绝之士,素富谋略,怎的今日说话如此颠三倒四?河东本就在我军手上,尔等有何资格论起归属?”

李振心头那个火大,想想当日在洛阳时,韩延徽对自己谨小慎微的态度,再看看今日,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不禁悲从中来——再有谋略,手中无牌可打,这却叫人怎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