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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坐镇幽州的是冯道和周坎,他们立刻将院落封锁起来,不让消息外泄,同时请求李诚中迅速返回幽州“以定大计”。当然,天子敕封李诚中为燕王的诏书也一并送了过来。

六月二十日,李诚中于博昌西大营晋王爵,接受众将叩拜,镇守博昌的平卢军王师悦、王师克、李嗣业等将领也向李诚中朝贺。

军营中欢声如雷,动静之大,也惊动了宣武军。

朱友宁派人查探消息,斥候回报,说是博昌西大营升起了“燕”字王旗。朱友宁和刘捍相顾骇然,不敢耽搁,连忙飞马禀报正在青州的梁王朱全忠。

朱全忠大怒,推到帅案,在帐中咆哮如雷。左右不敢稍近,只得请观察判官李振入内安抚。朱全忠瞪着通红的双眼道:“崔胤是怎么做事的?不是说好了将封王诏书压下来的么?怎么却给漏了出来?”

李振沉思片刻,忽道:“据报,近月之内,崔胤已募南衙军士万余,左右金吾卫初成。朝堂之上已有定计,将于年底再募万人,立左右监门卫。其速甚达,出乎想象。友伦来书中言道,如此下去,北衙不好掌控京畿。”

朱全忠默然良久,以手扶额道:“你是说,崔胤有异心?”

天子敕封卢龙节度使李诚中、西川节度使王建晋王爵的诏书早于去年便即下达,转至长安之时,为朱全忠和崔胤连谋所压,如今已经过去了快一年。朱全忠本以为这件事已经不了了之了,却没想到此时重新翻了出来,听李振这么一说,立刻对崔胤有了怀疑。

李振道:“天子居于宫中,内廷已无中官,无论谁主政事堂,都必有复中枢权威之心,却与是否有异心无干。”他这话的意思其实很好理解,说白了就是屁股决定脑袋,无论是谁,只要执掌中枢,必然会谋求中枢权柄,哪怕崔胤现在没有异心,将来也必然会和梁王发生冲突,此为利益使然,无关交情。

朱全忠叹了口气,问计李振:“兴绪,却不知何以教孤?”

李振道:“今有三策,还请王爷定夺。其一,请崔胤发钱粮济缁青,此为抽薪;其二,以友伦为将,会南北衙禁军征凤翔,此为摘桃;其三,遣怀贞所部密入长安,应募禁军,此为夺军。”

李振不愧朱全忠智囊,眨眼之间便想出三条毒计。

崔胤身居宰相之位,兼判三司,管着朝堂财计,虽然如今中枢式微,向朝堂缴纳财赋的地方已经不多了,但好歹还有一些,崔胤也正是在有限的财计中抠出来部分钱粮,才能征募南衙禁军。如果以缁青战事紧张为借口,让崔胤输财,等于斩断了崔胤募兵的财源,崔胤再要想重募南衙禁军便不可能,甚至已经征募的左右金吾卫是否还能维持下去,也是一个未知数。

另外,崔胤募兵的借口便是凤翔李茂贞不稳,有欲伐长安之势。他既然能以此为借口募兵,便不能怪朱全忠以此为借口让他出兵。到时候朱友伦为主将,携北衙、南衙禁军出征,哪怕不去打李茂贞,只要把队伍拉出来溜一圈,崔胤新募的左右金吾卫恐怕就不姓崔了。

前两条计策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但却在无形中等于和崔胤撕破脸皮,第三条计策的动静相对来说要小一些,当然效果也差不少。康怀英目前留镇陕州,让其部前去应募南衙新军,只要做得隐秘一些,便不会为崔胤查知,也可以在无形中控制住新立的左右监门卫,但对于之前征募的左右金吾卫则不好渗透。

这三条计策都有相互矛盾之处,不能并行,只可选择其一,关键还看朱全忠想不想现在就和崔胤翻脸。朱全忠也是犹豫不定,一时之间不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