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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义儿军?离开卢龙?如今河北大地上的藩镇他都跑了一个遍,成德、魏博、义武、卢龙,掌权之人都将他恨之入骨,离开了卢龙,他能去哪儿?干脆离开河北,去往别镇?河东还是宣武?一想到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刘山喜就感到沮丧和无奈,就算他愿意抛开一切离开河北,他的部众们呢?别看他们跟随自己辗转流离而不舍不弃,可这都是在故土之内,一旦离开这里,有多少部众还愿意跟随?就算大伙儿都愿意跟随,可威名赫赫的河东和宣武能有自己的出头之机么?那可是天下间最强大的两个藩镇,用战将如云、谋士如雨来形容也不为过吧?到了那里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刘山喜咬了咬牙,赌徒性子发作,终于决定再次投机一把,所谓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三郎、五郎,刚才应卯之时你们看清没有?司指挥带来多少人?某记得帐内约莫十来个。”刘山喜问一旁的刘山青和刘山周。

“帐内十来个,帐外守护的似乎有五六十个吧……”刘山青仔细想了想。

“差不多是这个数,加起来总有七八十号。莫非大郎想动手?”刘山周忽然醒悟过来,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第九章 幽州留后(九)

刘山喜点点头,眼光扫视帐内,这里全是跟随他奔波多年的弟兄,属于绝对可以信任的同伴,他咬着牙道:“咱们这些年过得着实不易,从卢龙到成德,再到魏博、义武,如今又回到了卢龙,说难听一些,和‘丧家之犬’也差相仿佛了,没有给弟兄们带来一场富贵,某实在愧对诸位。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眼看着就能过上舒心日子,可转眼就成了泡影,这也就罢了,顶多再择机而起就是。可是某也不瞒弟兄们,姓司的来咱们义儿军,明日就要让弟兄们去打霸都骑的赵将军,打完之后,恐怕还要算一算账,要知道,咱们可都是刘衙内的人,这个账咱们肯定是赖不掉的,到时候脑袋都别在姓司的裤腰带上,他说什么时候摘下来,咱们就什么时候掉脑袋!

唯今之计只有行险,姓司的带来的人不多,大营之外有多少不清楚,但营中绝不会超过百人,只要咱们弟兄拼死一击,将姓司的斩杀在营内,便可将局面搅浑,到时候是走是留,都有回旋的余地。此乃活命之法,否则弟兄们便只能等死!只要咱们功成,便可拥立刘雁朗指挥使为将主,或者胡令珪指挥使,更或者张景绍将军,总之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行,咱们自己在义儿军中结连同辈,自个儿拉起一支军马来,也是一个好办法,手上有了兵,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这番话顿时将帐中众人说动了,能够跟随刘山喜父子至今却仍旧活着的,哪个不是狠辣之辈,众人当即点头同意。

刘山喜命部众披甲持刃,悄悄潜伏到中军大帐之外,他本人则四处联络,拼命鼓动各都军官和他一起行事。

“兄弟,知道今夜怎么回事么?不知道?实话说吧,明日咱们便要追随毕都虞而去了……不想死?某有一策……”

“兄弟,赶紧逃吧,不逃来不及了!什么?为什么?司指挥使有份名册,咱俩俱在名册之上,明日打完霸都骑后便要按册索人……怎么办?不如这样,某有一策……”

“……义儿军要散伙了,可惜了的……唯今之计……”

“某有内情,兄弟须做好应对,某刚巧得知,明日攻打霸都骑,贵部为前哨先行……不想打?恐怕由不得你了,此乃司指挥使借刀杀人!为何杀你?老鸭堤一战时,贵部可是最后抵达的……你说你是听命行事,这某知道,可王爷信么?司指挥使信么?……如今有一良策……”

在刘山喜的如簧鼓噪之下,许多义儿军军官都被他说服,召集部众汇聚起来,中军大帐之外逐渐埋伏了近千名义儿军军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