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落水

其余学生呆呆看着他们,谢深玄心情复杂,只有伍正年的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甚至还乐呵呵劝说谢深玄,道:“谢兄啊,这个……人各有志嘛。”

谢深玄:“……”

洛志极:“是的!先生放心!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谢深玄:“……”

谢深玄深深叹气。

伍正年招呼他们尝尝他带来的糕点小菜,谢深玄却没有胃口,他坐在一旁,想着究竟还有什么能够劝说洛志极的办法,一面将目光移往岸边,看向依旧停在岸边的画舫,与严家的花车。

他未曾看见皇上身影,可那画舫一侧已多了几名着官服的玄影卫,严家那两兄弟与那名下人齐刷刷站成一排,将背挺得笔直,一副战战兢兢做错事的模样,显然已经知道那包下画舫的京中“贵人”究竟是什么人了。

谢深玄的心情略好了一些,干脆开始在心中起草那两封骂人折子的内容,又回过目光,柳辞宇在教叶黛霜坊间新近流行妆容的画法,裴麟正与林蒲抢着最后一块糕点,而赵玉光缩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盘中的美食,咽下无数口水,竭力与自己的食欲对抗。

而在赵玉光身侧,陆停晖正在奋力吃饭,别人赏景,他没兴趣,别人游湖,他也没兴趣,今日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将目光从食物上移开,仿佛在这世上,除了吃,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快乐了。

好怪。

每一个学生性格都好怪。

谢深玄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小声让小宋去将他们带来的其余吃食都搬过来,裴麟自告奋勇要帮忙,又硬拽着赵玉光一块去了,说是赵玉光需要运动,这是个好机会。

剩下几人在此处等了一会儿,谢深玄忽而瞥见一名玄影卫正匆匆朝此处而来,他不由便又朝那边看了过去。

谢深玄不认识这名玄影卫,此人显然也不是来寻他的,可就算如此,那人在看见谢深玄时,头上还是猛地蹿出那句感慨,是玄影卫中所有人都会那么想的一致台词。

「是那个该死的谢深玄!」

谢深玄:“……”

不是,这玄影卫到底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玄影卫内好像每一个人,都要在他的名字前加上“该死的”这三个字。

玄影卫绕至亭外,顿住脚步,同众人一揖,而后便看向诸野,显然是寻他们指挥使有事。

诸野匆匆起身,到外头同那玄影卫说了几句话,又重新绕回来,走到谢深玄身边,低声道:“皇上来了。”

谢深玄立即抬眸,先朝那画舫瞥了一眼,再看向诸野,问:“在画舫上?”

诸野点头。

谢深玄:“我们……要过去吗?”

“皇上让我过去一趟。”诸野说,“也许与严侍郎之事有关。”

谢深玄:“……”

很好,他刚刚搞的事,现在便有了结果,而皇上最不喜朝中官员擅作威福,严斯玉是犯了大忌,又正好撞在皇上面前,怕是免不了要受责罚了。

诸野又将声音压得更低,道:“此事你莫要对外宣扬。”

谢深玄一愣:“宣扬?”

“你当时是在故意挑唆。”诸野说,“严斯玉很快就会回过神的。”

谢深玄反倒是对他眨了眨眼,装作自己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道:“挑唆?我何时挑唆了?”

诸野:“你……”

“我说得又没有错。”谢深玄道,“我是真的想与你一道放风筝。”

诸野:“……”

诸野微微一顿,将他所有想说的话都一股脑咽了回去,更慌忙垂首,匆匆收回目光。

谢深玄又问:“那我与伍正年……”

诸野:“皇上不想见你。”

谢深玄了然点头:“他偷溜出宫,当然不想见我。”

诸野:“我先过去了。”

谢深玄摆摆手:“去吧去吧。”

诸野匆忙回身,带着那名玄影卫,急匆匆便离开了此处。

谢深玄本没有多想,可回过身时,却发觉伍正年笑吟吟看着他,见他看来,才颇为意味深长地冒出了一句话。

“看来今日天气太热。”伍正年暗示道,“诸大人怎么连耳尖都红了。”

谢深玄全然没有听出伍正年的话外之意,竟还跟着点了点头,说:“诸野是有些怕热。”

伍正年:“……”

伍正年心情复杂。

他看了看身边闹得正欢的学生们,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坐到了谢深玄身边来,好奇询问:“谢兄,我听闻你与诸大人少年相识,还是同乡?”

谢深玄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同乡。”

伍正年又好奇问:“是邻居,还是远亲?”

“都不是。”谢深玄说,“他住在我家里。”

伍正年:“哦!”

伍正年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朝中早有传言,说诸野是流民出身,得了谢家举荐,这才进了长宁军。

这等低贱出身,在历代玄影卫指挥使中绝无仅有,却始终未得证实,谢家不会随意往外说,也没有人敢去问诸野,皇上虽知内情,可诸野是他心腹,他当然不会对外过多宣扬,于是这等猜测便始终只在私下流传,至多是有人编排诸野时,才会拿出来提一提。

伍正年头一回发现,自己竟然离这等朝中绝密这么近。

伍正年正想继续往下追问,却又看见一人匆匆朝此处而来,他便先停了停,道:“那是什么人?”

谢深玄便也跟着朝那边看去,他看那人衣着,有些像是那些花船画舫的船家,面上神色匆匆,也不知是有何要事,伍正年方叫住他,那人便已紧张万分道:“小人想见一见谢大人。”

谢深玄很是惊讶:“见我?”

“包船的贵人……令小人来传话。”那船夫紧张万分,支支吾吾道,“有……有要事想同谢大人说一说。”

谢深玄初以为此人所说的,是偷溜出宫游玩的皇上,可若是皇上有话想同他说,应该派玄影卫来,而不是让船夫来传话。

谢深玄难免心有警惕,问:“你说的贵人,是谁?”

“小人也不知道。”船夫紧张抬眼看了看谢深玄,见这位谢大人年轻清俊,又生得好看,略微缓了些心神,说话也顺畅了不少,道,“他只说此事与京中的花农有关,大人您一定会很有兴趣。”

谢深玄:“……花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