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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畏之只觉浑身寒凉,他的目光渐渐下移,落到女人微微凸显的腹部,原来当他在京城 、在魏家步履维艰的时候,这个女人和他的爹有了新的孩子。

原来在他们眼中,如今他们才是一家,那他呢?他算什么?既不是魏家独 子,如今也算不得汪家的儿郎。

他还记得前段日子去探望汪员外一家时,他们正张罗着在京城红红火火的开个小店,哪时候他爹还陪笑 着问他要过不少银子,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他们已经没有把他当作汪畏之了,而是把他当作魏家独子来看待。

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汪畏 之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抓着木桩的手不自禁收紧,虽隔的不过是一间牢房,可在汪畏之看来,对面男人满是关切的搀扶着女人的模样,犹 如一把通彻天地的大刀,在他与他们之间劈出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兜头淹没了他,明明顶替 魏家独子身份不是他的本意,明明在数月前他还是青山镇汪员外家春风得意的小少爷,明明他可以作为汪畏之悠闲的生活,却几日光景,他 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汪员外已经扶着他小娘坐到一旁的木板上,女人似有若无的瞟了他一眼,眸中排斥之色掩都掩不住, 他侧头对汪员外低语:“这事不会牵扯上咱们吧?我听说欺君可是砍头的重罪,要是牵连上我们,那可怎么办啊?”

汪员外闻言面色也 十分凝重,一边安抚一边转头隐晦的看了看汪畏之,那眼神有些复杂,似乎隐约还夹杂着一丝亲情,可更多的,却是陌生的畏惧,果然在大 难临头之际,就是有着血浓于水的亲人,都能撇下他各自逃难。

那女人也跟着看了眼,似乎被汪畏之的神色镇住,畏缩的弯了弯背脊, 其实这件事追根溯源,还是因为她,如果当时她不起贪念撺掇汪员外,那也就没有眼下这一出,但随即她又想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大夫可是说过,是个男娃,她不由又将弯下去的背脊挺了起来,只要她肚子里还揣着小的,汪员外就会听她的,况且汪畏之又不是她的亲生 儿子,只要此事不牵扯上他们,那他的死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如若真死了,那也是他自己命不好。

女人想到这里,心中似乎释然不少 ,他挨着汪员外低低道:“要不你去劝劝他,他当了这么久的魏家独子,怎么也认识一些达官贵人吧,让他想想办法,求求情,先放我们出 去吧。”

汪员外有些为难,这几月,他们已然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这都归功于汪畏之的身份,但尽管如此,汪畏之流着的还是他的血脉 。

“这”,女人看出汪员外的为难,不由低低推了他一下,“难道他死,你也要陪着他死吗?他犯了这么严重的罪,能不能出的 去天牢都不知道,况且我死了也就罢了,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呢?你忍心吗?”

她说着又开始抽泣,他的这位小娘惯会博取同情,和汪员 外生活这么多年,她早已摸透了这个男人的脾性,流一两滴眼泪珠子,仗着孩子装装可怜,汪员外就什么都听她的了。

果然,那个蹲在 她小娘面前的男人还是妥协的站了起来,汪畏之很想转过身去,可他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固定着他动弹不得,下唇已经咬的不见血色,这一 桩桩一件件兜头压过来的事,让他不堪重负。

很快男人就走到了他面前,隔着一道木桩,分明脸还是汪员外的脸,怎么人就变了呢?

难道这世上就真的没有亘古不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