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发觉只要他在,母亲的脸色就总很难看, 气氛也沉闷得紧。

又过约莫一刻,忽闻马蹄渐近,他回过头, 见楚枚追了过来。

楚倾抬手示意侍卫退远,楚枚纵马驰近,姐弟两个就一道驭马而行, 楚枚轻叹:“母亲不是不念着你。”

楚倾不言,忽而搭弓,一剑嗖地射出,不远处便见猎物跌跌撞撞地栽在地上。

楚枚眉心微锁:“你现在所为之事——专宠、干政、骑马射猎,还有读那些书……一旦陛下有朝一日不喜欢你了, 这便都是死罪。母亲如今摆出严厉的态度, 来日才更好开口为你说几句话, 你别怪她。”

楚倾仍没作答, 目光只在林中继续寻着, 一副权当她不存在的模样。

楚枚又叹气:“唉!陛下现在肯护着你, 母亲看了也是高兴的。”

“母亲逼你来的吧?”楚倾淡笑。

楚枚一下噎了声。

楚倾了然。他就知道是这样。

这些年楚枚在这样的事里都常被夹在中间,后来又多了个楚休。他们大抵也不太赞同母亲对他的冷淡,但又想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所以在母亲想跟他说点软话又低不下头的时候,就会“支”他们来找他。

他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也曾说服自己接受了这样的相处,因为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别的从母亲那里获得关爱的办法了。但时过境迁,经历过了那样多的事情之后,他突然觉得这种相处索然无味,那点所谓的关爱不要也罢。

“姐。”楚倾伸手揉着马鬃,想了想,“这几年我在宫里的事,母亲知道多少?”

“……基本都知道。”楚枚抿一抿唇,“这不是她让我说的,她的的确确一直在打听你的事情。前年你为保小休小杏在鸾栖殿前跪了一夜,她在牢里急得一病不起。”

“可是你看,她终究不曾跟我说哪怕半句关照的话。”楚倾侧头打量面前的长姐,笑容风轻云淡。

楚枚察觉到他的疏远,有点急了:“不是,你听我说,母亲这个人……”

“心里的感情或许动人,但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是能实实在在伤人的。”楚倾默然叹息,缓缓摇头,“我固然知道母亲有母亲的不容易,可熬了这么多年我也很累。如今家里一切都好,我更希望与母亲各过各的。我是她不喜欢的儿子,她是让我畏惧多于敬爱的母亲,我们实在不必再相互折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