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回家了一趟,又出来了。

她坐着的士绕城两圈,在江边吹风吹到一点半,最后还是没忍住,给邱邱发了个信息,问她能不能收留自己一晚。

今晚如果回家住,看到熟悉的摆设,一个人孤零零地,还要消化今晚的一切,待在里面会很折磨。

邱叶汀接到电话很诧异,这段时间怎么说都是新婚燕尔,虽然暂时分开,但两口子聊天肯定少不了,她跟周宁都默契地少找她了。

但江聿梁这种死撑的性格,会半夜主动打电话也是稀奇。

“你赶紧过来,我没睡呢。”

江聿梁吸了吸鼻子,被初秋的晚风吹得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那我现在过去。我……还带了瓶酒。”

挂了电话,邱叶汀点开中断的聊天框,打了句:[我刚接江仔电话去了,她要过来住一晚,还说拿酒过来]

江聿梁来电话之前,邱叶汀正跟周宁聊新功能细节,周宁还奇怪,工作狂怎么聊到一半消失了。

昏昏欲睡中,周宁一看消息,立刻精神到两眼放光。

[等我等我,我现在也去找你!]

不管什么事,还是跟当事人在一起最好听,要是隔个一两道转述就没意思了。

周宁本来以为是听听冷战八卦、出出主意之类的,结果江聿梁和盘托出以后,事情比她想的严重太多,周宁看了眼江女士从家里顺来的七位数名酒,竟然觉得一瓶不够。

“所以说,他……陈牧洲他爸,跟江阿姨遇上的,可能是同一拨人?”

邱叶汀蹙眉:“我没记错的话,我爸当年也说,江阿姨和叔叔是想投资矿,他本来也想跟的,但顾虑太多,搁置了一年,后来就出了那个事故。”

江聿梁一杯接一杯闷头喝。

两个人也没拦她,周宁把卤鸭爪默默塞到江聿梁手里。

“你知道那个记者说什么吗?”

江聿梁把头放在臂弯里:“她说,我是第三个来问她这件事的人。”

周宁反应难得的快,她眉心一跳:“前两个不会……”

江聿梁扯起唇角,撑了一个勉强算笑的笑意:“一个叫江茗,一个叫陈牧洲。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记者还说,两个人相隔一年来的,都几乎触碰到了事件最敏感的核心——在那个意外当中,是否包含了超深越界的问题。资源外流,布局混乱,违法生产。

——当时那个年轻男生,找完回去就被教训了,在医院躺了一阵子。好像隔年还去了趟壹乔,想找真正该负责的人。

另一个结局就更令人唏嘘了。

记者正要说什么,突然想起来,又多看了两眼面前的人,骨相跟当年的江茗很是相似,便又把话吞了回去。

只隐晦道。

——你也多保重。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江聿梁一路坐飞机回来,都在心底默念着这句话。

但要活成什么样子呢?

这晚没人跟她抢酒喝,江聿梁一个人喝了大半,一直到最后也没发酒疯,只是趴在餐桌上自己喃喃自语。

——好累。

她已经很累了,虽然一直一直在碰壁,但其实并不知道,真正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比宗家和商界都更高一层,扎根数年的力量,资源和权力本身就是能让人如痴如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