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陈牧洲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江聿梁。”

江聿梁一愣。

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轻到像漂浮、又莫名带着无限重量的语气叫她。

陈牧洲甚至没看她。

车窗漏了一条缝,刺目耀眼的光线洒进来,照在男人睫羽上,像大洋彼岸的微扇的蝶翅,无意间扑出一场风暴。

他轻声道。

“所有事都有余地。一条路走不通,还可以换条路走。”

“有的时候会走到死路上。但等一等,也会有生机。就算是要一个人消失,解法也很多,结果看上去一样,设想的不同过程,可能会有上万种。”

陈牧洲垂下眼目,解开袖扣,往上挽了挽。

“对我来说,只有一件事没有。”

他转头,望进江聿梁眼里,目光沉然,薄唇忽然微微上翘,放轻声音,一字一句。

“除非我死了。”

陈牧洲的眼睛很漂亮。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像是一颗无价的、冰冷的琥珀。

这一秒,她能看得清楚。

在最深处,翻卷着燃烧的内焰。

陈牧洲没再继续,但也不必继续。

江聿梁能听懂。

他讲的已经够清楚。

这种表态很危险,就像一朵花开到最盛就要颓靡,光倒映出它巨大的花影来,有多繁盛就有多岌岌可危,滑在要跌落的边缘。

他好像不是想她一样,只想谈个恋爱。

是把自己押在了命运这张无常赌桌上。

可是要换什么呢?

只是……

换她不离场吗?

江聿梁好一会儿没开口。

等找到声音后,她说:“你坐我这吧。我想带……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换了座位。

陈牧洲没问一个字,任她一直开,开到了新城快郊外的尽头,中间还开了很长一段路过农田的路。

直到停下。

她停在了南明墓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