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楚酒酒还是穿的那身白底黄花的衣服,至于头发,她没有盘起来,而是扎上了一个从三婶那里学到的麻花辫,白皙可爱的小女孩仰着头,惶惶又紧张的看着自己,赵前进望着她,短暂的沉默了一秒,然后,他对楚酒酒点点头:“知道了。”

赵前进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这三个字也是硬邦邦的,楚酒酒摸不透他的想法,心里的紧张感就一点都没消失,说实话,她有点怕赵前进以权谋私。

毕竟根据楚绍讲过的故事,赵前进是被张凤娟狠狠落了面子的,万一他一直记恨着……

楚酒酒担心的开始揪裤子,周小禾在外面看着他们两个说话,不禁眯了眯眼睛。

赵前进不善言辞,从楚酒酒这里了解了情况,他便向前走去,张婆子还在和赵石榴撕扯,她连骂带动手的,赵石榴一直躲着她,却总有躲不过的时候,现在头发都被她扯乱了,身上也被拧了好几下,疼的她直掉泪。赵石榴呜呜的哭,张庆收本想护着她,但一想到楚酒酒说的话,还有他老娘嘴里一口一个的相好,他的腿就迈不动了。

赵前进过来,不需要言语和动作,张家人只看见他这张脸,嚣张的气焰就灭了大半。

张婆子的表情十分凶恶,在赵前进走近以后,她放下胳膊,喘着粗气道:“前进,这是我们自家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赵石榴还在哭,不过她也顺着张婆子的话说道:“对……对,二哥,这件事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楚绍你也不用管他了,都是自家人,算不上偷。”

张庆收左右看看,跟着点头,“是啊,赵连长,让你看笑话了,你先回家吧。”

赵前进没搭理他们几个,他先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楚绍,好巧不巧,楚绍也在看他,一个是成年男人,一个是未成年、却被迫扮演成年的男人,跟楚绍对视以后,赵前进扭头,问赵石榴:“收据在哪。”

赵石榴:“哪有什么收据……”

收据早就被她撕了,碎片扔到锅灶里,现在已经化成了灰,她又不傻,钱留着有用,几张没用、以后还有可能带来麻烦的收据,她自然是一拿到手,就全都毁了。

反正没有证据,她看这几个小崽子能把她怎么样。

至于张婆子和张老头,到时候随便拿几块钱打发就算了,两个睁眼瞎,连字都不认识,还不是她说有几块,便是几块。

韩生义看着蓬头垢面的赵石榴,突然说道:“没有收据没关系,拿着介绍信去邮局查汇款记录,最近一年的都能查到。”

赵石榴抹眼泪的动作一僵。

汇款一共就来了五个月,当初张凤娟刚死没多久,张庆收和赵石榴就搬到了张凤娟的房子里,有一天,邮递员突然上门,说有张凤娟的汇款,赵石榴听见有钱,想都没想,就急吼吼的冲出去,说自己就是张凤娟。地址没错,年龄也对得上,邮递员又不是农村人,不知道张凤娟的事情,就这样,他稀里糊涂的把钱送到了赵石榴手上。

只有第一个月,赵石榴是通过邮递员领的汇款,再之后,赵石榴怕被人发现,每个月都是和张庆收一起到邮局去蹲等,不等邮递员派送,他们先把钱领了回来,就这样,他们天衣无缝的瞒了整整五个月,直到现在又搬回张家,他们才露出了端倪。

要是真能查,这可怎么办啊!

楚酒酒最矮,她抬头的时候,恰好能看见赵石榴低头的表情,发现她的神情中闪过心虚和害怕,楚酒酒心里便有数了。

她小跑到楚绍身边,把介绍信塞回楚绍手里,“咱们现在就去邮局查,把他们私吞了多少钱全都算出来,《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上写的清清楚楚,遗产第一顺序继承人是配偶、子女、父母,第二顺序才是兄弟姐妹,按这个法律,除非楚绍和我都死了,还有张婆子、张老头,他们两个也死了,这笔钱才能被赵石榴拿走,她现在越过这么多人,这是犯法,而且是特别严重的违法行为!”

楚酒酒说的很大声,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她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这么专业,没人认为这是瞎编的,尤其赵石榴,她想起如今生死不知的张庆国夫妇,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所有人都相信楚酒酒说的是真的,只有韩生义,稍微疑惑了一下。

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国家什么时候颁布过这项法律?

楚酒酒拉楚绍的手,楚绍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便点了头,“好,走,咱们现在就去查。”

楚绍看了韩生义一眼,然后才迈开步子。

楚酒酒拉着楚绍,往前走了一会儿,经过赵前进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赵连长,麻烦您把我二舅娘看好了,等我们把邮局给的单据拿回来,这就是物证,还有邮局的红袖标阿姨做人证。赵石榴不仅强占我家财产,还污蔑我妈妈张凤娟的名声,我们楚家跟她不共戴天,到时候一定把她也送进劳改农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