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身上的淤青

客厅也是他常坐的地方,不过没什么可看的,除了奢华就是招摇,一眼就能看出高昂的造价,纪沉鱼的审美就那样。

最感兴趣的地方是书房。

贺言舒走到书房门口,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离开——尽管他很好奇里面有哪些书,但不经过主人允许,窥探人家的藏书终归是不礼貌。

看一个人的书单,往往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情和喜好,有种窥探内心的冒犯感。

“贺医生,要进来看看吗?”正好有个阿姨清扫完书房,拿着鸡毛掸子从屋内出来,看到贺言舒在门口犹豫,便笑着叫他进去。

“不了。”贺言舒笑笑,“这是他的书房。”

“纪先生交待过的,家里的每间屋子您想进就进,每样东西想看就看,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贺言舒有些意外,为难道:“是吗?谢谢你啊。”

“不客气,您进去吧。”

纪沉鱼的书房很大,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书房和画室合为一体的房间。

一排排书架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书籍,有金融类的、计算机类的,都是英文版,翻得比较老旧,可见纪沉鱼最常看这些。

也有文学类和艺术类的,幻想类居多,纯纪实的少,相比之前两类书页显得更新,也许是没什么时间看。

每排看过去,竟然还有医学类的。

贺言舒想起之前amber说,纪家的藏书室有小型图书馆那么大,如此看来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被搬了过来。

医学类很多珍本,用真空玻璃匣子好好地保存着,空出几本的位置,是纪沉鱼之前就拿给他、存放在他诊所里的那几本。

纪沉鱼显然是看不懂、也不会看这些医书的,寻常人能找到一本都很不容易,更别说搜罗来这么多。

替谁搜集的不言自明。

贺言舒挨个看了下封面和简介,转身去看画架。

画架上没有正在完成的作品,一张素描纸洁白如新,被人打扫干净了表面的灰尘,它很久没等来主人的光顾——纪沉鱼看都看不见了,自然不会再握笔作画。

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装订好的画册,贺言舒从头到尾粗略翻看了一遍,发现是纪沉鱼自己的画。

画作按照时间顺序排放。贺言舒在画画方面是个外行,只懂鉴赏不懂实操,却也能看出来前面的部分水平确实不高,他要很努力才能辨认出画的究竟是什么。

后面的部分,贺言舒再迟钝也能看出,画里全部都是同一个男人,不出意外就是他。

有学生时代的样子,也有重逢之后的场景。不得不说,纪沉鱼画艺不精,特征却抓得很好,五官的轮廓和弧度,就是贺言舒最常有的状态。

也有一些很露骨的画面,贺言舒只看了一两秒就快速翻过,脸颊控制不住地发烫。

纪沉鱼每天都在画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他不进这个书房,是不是就会被瞒一辈子?

那种耻辱的姿势,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人体根本摆不出。

这一念头只快速在贺言舒的大脑里闪现了一瞬,就被他迅速清除——他怎么还分析了起来?他和纪沉鱼早就不可能了。

他只有自我安慰:他在这事儿上的全部体验,全都来源于纪沉鱼,看到这种画面,第一反应只能想到他。

很正常。非常正常。

飓风移动得很慢,和以前三五天的那种完全不同,看着气流的轨迹图,每天只走一点点,十几天才完全离境。

雨停的那个晚上,月亮出奇得亮,白得泛蓝,荧荧地发着冷光。新闻里播报着哪里摧毁了几处房屋,哪里又失踪、伤亡了几口人,画面里是一片废墟。

不过纪沉鱼看不到这些惨状,只能听。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注意力却在阳台——贺言舒在给陈渭阳打电话。

同住的这几天,贺言舒把话对他挑明了,他只是帮他治病,并没有其他想法。他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不再吵闹着要贺言舒离开陈渭阳。

他不知道他最终能不能放下,也许就像戒断反应,要彻底断了对这个人的念想,需要反反复复、长期的斗争,但至少贺言舒现在在他身旁,他能暂时麻痹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贺言舒挂了电话,坐到了他的旁边。

“再听一会儿就该睡觉了。”贺言舒道。

“明天要去检查吗?”

“嗯,尽量休息好了过去。”

“好我知道了。”纪沉鱼慢慢站起来,往浴室走去。

这栋别墅第一层和三四层都有浴室和房间,因为他眼睛的障碍,洗澡和睡觉干脆都搬到一楼进行。

帮佣提前替他放好了水,他只需要摸到浴缸的边缘,脱衣服进去就行了。

之前几天贺言舒在楼上,没有亲眼看到纪沉鱼进去过,今天他在外面看了会儿新闻,纪沉鱼便洗完出来了。

毕竟还没彻底习惯黑暗,纪沉鱼独自洗澡实在是有些局促和笨拙,人在这种情况下安全都成问题,就顾不上仪表和脸面了。

他的腰间缠着浴巾,赤.裸着上身走出来,提着浴袍判断了一会儿正反,又接着找袖子从哪儿伸手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