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那得闲的悠悠白日,没有忧愁烦恼,与心悦之人同坐一桌,惬意的品着酒说着话是喜,那如今面对这曾经的仇恨之人,就该是怒,下一层多半是哀,俞闲垂眸沉思,这次的幻觉感觉大部分是由宋凌屹的记忆所来,这哀恐怕……

他还是那颗人头。

就和揣暖手宝似得,天天被宋凌屹揣在怀里。

不用想,估计在他死后,宋凌屹就天天神经病似得这么过的,过得生不如死,夜不能寐,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曾经美好的时光,自然也衬得之后暗无天日的绝望格外痛苦哀伤,他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人就这么坐在床上,睁着眼就是一夜,天刚微微亮时,终于能闭上眼小憩片刻,又被催着上朝处理朝政。

难怪这脾气是越来越差,就天天这么苦熬着,能好吗。

其实宋凌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一时半会儿却无法从这份哀伤里挣脱出来,和他一样,身处在这个虚假的身体里,无法自控的看着幻觉里的每一幅画面,内心一次又一次的受着煎熬。

宋凌屹有一个隐秘的小书房。

书房里放满了俞闲有关的东西。

而就在这个小书房里,宋凌屹发呆似得坐一夜,就是在画画。

俞闲曾经疑惑过,为什么那一箱子里的画,会透着两种不同的感觉,一者明亮美好,一者阴暗哀痛,一部分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偷偷画的,寄托着他最纯真甜蜜的感情,又不能给人知道,便又藏着几分酸涩,可更多的,还是全世界因为这个人而更加美好的喜悦和心动,而另一部分……是他在这日日夜夜思念着那个人而画下的,所有的痛,所有的苦,所有的后悔全都融进了画中,就算内容是曾经最美好的一幕幕,此时却也成了令他不断痛苦的源头。

俞闲看着那副画,明明是一池清水悠悠湖鱼。

可那池水却被逐渐染成一片鲜红,而滴落下来的血,也落在了那池边看鱼人的脸上。

就像落下的一滴眼泪……

俞闲眼珠子上瞟,宋凌屹一双大红眼,还有不断从嘴角溢出的血珠子。

内心焦急之下,他再次成功夺到了身体的控制权。

从盒子里跳出来,又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宋凌屹的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