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曾经有位前辈给我算过,我往北走,大吉。”

周司柠撇撇嘴,“师姐你还信这些?”她长叹一声,“只可惜啊,我大哥还没有完全好,我还得继续为他炼丹,不然我就跟着师姐一起去浪迹天涯了。”

许昭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

周司柠不解,“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最起码你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而我,一旦离开某个地方就不知道要去哪里。”

之前一直和安乾道君在一起,他去哪里他便去哪里,可现在离开了他,她便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

周司柠握住她的手道:“要不,等师姐你浪迹天涯够了,我就带你一块儿回光剑宗。”

“我回光剑宗干嘛?那里又不是我的家。”

“那里也不是我的家啊。”

这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随即又相视一笑,许昭月想到一事问道:“对了,我来时没看到云乔皙,她去哪儿了?”

云乔皙若是知道她来了,定然会找上门来,她来了这么一会儿也没见她找上来,她猜想她应该不在门派内。

周司柠道:“好像是去北冥山庄了,听说北冥山庄庄主过寿,她和师父一起去北冥山庄贺寿了。”

许昭月点了点头,北冥山庄一向和清虚派交好,北冥山庄庄主过寿骆修然去道贺也不奇怪。

周司柠想和她多呆一会儿,央求她在这里住一晚,许昭月答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地方的缘故,晚上许昭月许久没睡着,她索性下了床去赵晴鸢曾经住过的地方看了看,又下山去赵晴鸢的墓地前烧了些纸和她平时爱吃的东西,而后又重新上了山,待天亮之后与周司柠告别她便离开。

进入清虚派山门之后会经过一片断崖,一株株巨大的松树从悬崖上破石而出,松叶葱茏茂密,风吹过,一片松涛翻滚,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许昭月远远的就看到那个立于松峰之上的人,他临风而立,衣袂翻飞,松峰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月色清辉落在他身上,在他单薄的身形上撒上了几许遥不可及的清冷。

许昭月手上拿着山下买的炒栗子,看到这一抹身影不禁摇摇头,大晚上的又跑到这里来装逼犯矫情。

许昭月正要假装没看到她走开,那原本立在松峰上的人眨眼间就站在了她前面。许昭月脚步一顿,问他:“有事?”

“安乾道君为何没有与你在一起?”

“无可奉告。”

阳城子目光落那装着栗子的纸袋上,许昭月见状,眼珠子一转,问他:“你想吃吗?很好吃的。”

虽然许昭月知道阳城子留恋世俗,倒是也从未见过他入于世俗的样子,他有着仙风道骨之姿,遥不可及,平日里也清冷出尘,真就如得成大道的圣人。

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位圣人被拉下神坛,染上凡尘是什么样子。

许昭月拿出一枚栗子递到他跟前,诱惑道:“你以前没有吃过这个吧,不尝一下吗?”

月光照进她眼里,她眼中满是笑,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她笑容中的狡黠,像极了那种故意引诱人犯错的邪祟,做出一副无害的模样让人降低心防,再一点点引诱人沦陷。

他一眼就能识破,作为一个修道之人他也知他不该上当,他该心无杂念,如此便可百邪不侵。

“真的很好吃的哦。”她还在故意引诱他,“你虽然已辟谷,但尝一颗又不怎么样。”

他骤然就想到了那日在南疆宴会之上,他鬼使神差吃到的那一口肉。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早已习惯了清修,有污圣体的东西不能入口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一种习惯。

可是就如那一次他鬼使神差吃下那一口肉一样,他竟鬼使神差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就这般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塞到口中,一咬下去,牙齿咯得生疼,他不禁蹙了一下眉头。

她却噗嗤笑一声笑了出来,他向她看去,她笑得眼眸晶亮,她拿出一颗栗子冲他道:“你居然没吃过栗子,栗子可不像你那样吃的,要先将它的壳剥了。”

她给他示范了一下,将壳咬开剥下,而后将里面的肉吃进口中。

“是这样吃的。”

阳城子学着她的模样将栗子的壳剥开,把里面的肉吃进去,口感绵密入口香甜,确实很美味。

这是许昭月第一次看到阳城子吃东西,别说还挺刺激的,一直清修的师祖,被捧在神坛像圣人一样的人,此刻却染上了世俗,玷污了他的尊贵。不过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不像她吃到美食时一脸享受。

“味道怎么样?”

“尚可。”

“还要吗?”

她眸底生亮,笑容浅浅,可那笑容分明不怀好意,眼底透着某种奸计得逞的兴奋,好像要故意拿捏着他。他不该给她机会,她就如邪祟,修道之人该远离邪祟,可是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却冲她摊开手。

这种将他拉下圣坛的感觉让许昭月格外有成就感,所以她毫不吝啬,分了一半的栗子在他手中。

“你慢慢吃。”

她丢下这话便转身离开了,阳城子望着手心中堆着的栗子,捡了一颗在口中咬开,将里面的果肉吃进去,这是他第一次沉浸在食物中,他突然发现世俗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具诱惑。

第二日一早许昭月就和周司柠告别,周司柠一直将她送到清虚派山脚下。

“师姐,你一定要好好的,等你安顿好了你就给我发传令符,我空了就去找你。”

“好,我会好好的,别太担心。”

与周司柠告别之后许昭月便一路北行,她曾经在南疆跟穆尤皖姑娘学了一点易容,为了方便行走,她简单给自己易了容。

越往北走,气候越恶劣,许昭月如今已是元婴修为,能轻松御寒,北方的寒意倒也难不倒她。

深夜,万籁俱寂,独临寒峰的寒月崖笼罩在寂静之中,连呼啸的风声也停了。麓海明珠莹润的光亮洒满室内,安乾道君就站在床榻边,目光幽寂。

如果是以前,这张床上会躺着一具柔软的身体,用各种睡姿霸占他整张床,现在,床上却空无一人。

在她来之前他也是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并没有觉得空空的床榻有什么不对,可此时,望着空无一人的床,不知为何身体某个地方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这种感觉让他陌生。

他疯狂的想要某种东西来填补这种空洞,想将她柔软的身体按在怀中,想吻上她香甜的唇,想那一双圆润柔嫩的手抚摸着他的身体。

想与她双修。

他就不该放她走,就该将她禁锢在身边,她就该和他双修,就该在这张床上与他癫狂,他该去将她追回来。

他真的真的好想抱紧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虐怡情,他很快就会知道他最想要的就是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