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闲言碎语,究竟是在婚仪上有人故意碎嘴的,还是寻常生活中,早已有人传到了楼家,传到了云屏耳朵里的?

他从前与云屏来往的时候,周围总有打量的视线,那些视线,总是聚焦在云屏身上,好似在赤裸裸地说,楼家的这个姑娘,这是用那副好相貌,攀上了哪家的权贵。

他挡得住那些视线吗?他拦得住那些流言蜚语吗?

隐瞒着云屏,闹出所谓通房丑闻的,不是他吗?

在大婚前夕,忽然推迟婚期,去小镇接玉瓶的,不是他吗?

这一桩桩的事,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凭什么他不考虑后果?

晋珐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自己。

他甚至在想,若是他身体中有两个自己,那梦里的晋珐是其中一个的话,他定会拿刀将自己剖开,撕出那混账肮脏的一个,狠狠剁碎,留下完美干净的一个,才能去见云屏,才能去向她有底气地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可是没有。

云屏可以与他割席,他却根本没有办法与那个曾经伤害过云屏的自己割席。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可最痛苦的不是云屏不愿意给他机会更改,而是,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有那个更正的能力。

他就是生于泥潭,仰望月亮,月亮曾经宽恕他,曾经疼爱地照耀他,可终究照见了他的污秽,月光当然厌恶,要寻云层来遮蔽,不愿再分予他一毫一分。

他就是不配。

晋珐再也不敢去找楼云屏。

他曾经最怕云屏不理他,最怕云屏投入他人的怀抱,将他驱逐出世界边界。

可现在,晋珐最怕看到梦中云屏撞在廊柱上,一动不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