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自尊感很高,最不愿听到的,便是有人在背后嘲笑他。

“克己守约,儿子不认为这有什么好让人嘲讽的。”

“你倒是说得高风亮节。”晋夫人冷笑了两声,“你果真是为了守约?你堂堂的永昌伯府公子,以后要去圣上面前承爵的身份,天天地追在一个商贾之女身后,她说左就左,说右就右,你哪还记得自己的半点尊崇?”

“为了一个寻常女子,你在自己的家宴上,是坐也不敢坐,那眼珠子都不敢乱飘一下,像是看一眼柳姑娘,就有人要挖了你的眼睛去似的,你可知道,你这荒唐模样被多少人看在眼里?”

“你要娶一个商贾之女,晋府不是不能容你,但是,你不能把这商贾之女给顶到了头上去,你是个什么身份,她又算什么东西?你若是这样纵容着她,日后,所有人都知道,永昌伯府的主母不仅是一个商户女,就连永昌伯府的主子,也被这当街做买卖的女子拿捏在手里,你叫晋府的面子往哪搁?”

“京城的世家公子,哪个不多情,哪个不风流?唯独你,看看你这巴巴地追着人家的样子,哪里像是贵公子,分明就还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穷小子。”

晋珐的指尖掐进了掌心里去。

他肩膀微颤,是死死用力才忍住了,没有当场爆发转身离去。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费尽心机地学着京城那些贵公子的做派,已经学了九成像,有时候,他自己都恍然以为,他就是在京城晋府满身荣华长大的公子哥。

可没想到,在别人眼中,他依旧是那只井底之蛙。

那一晚晋珐翻来覆去地辗转,整夜未睡。

在月光下,他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拿出所有的理智来思考。

就如同对待一道老师出的策论题一般,冷静地审视着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渴求。

他当然想当人上人。

谁不想?

若是拿这个问题去问那个樊肆,他定然也是想的。